江边的树林通常比其他地方要茂密得多,走在林中阴暗而寂静,左丘繁额头全是汗水,止不住的喘着粗气,他的双手在与司空鸣对峙几刀后,被他沉猛的力道砍得一直都在颤抖,虎口甚至都渗出了血液。但这都是小伤,最要命的是唐明贞射来的毒箭,在他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虽然他立马进行了清理,但毒还是进入了体内,此刻感到头昏脑胀,伤口刺骨疼痛。
风从山间彼端吹来,吹得他头顶的白桦树瑟瑟作响,但是因为中毒,他几乎听不清响动,他舔了舔虚弱干燥的嘴唇,抬头望向树林缝隙间的太阳,一只虫飞过,在太阳里露出发黑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自己必须加快时间了才有活命的可能,看太阳也只是确认自己有没有开始出现幻觉,他耷拉着眼睛,很想就地睡去,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睡就醒不来了。
山的深处有一股山泉,在那儿有他的一间简陋的小屋,屋子里有许多草药,自己可以配出解药。平时不远的距离,此刻在自己的脚下感觉被无限的延长。
他此刻才对刺杀司空鸣的行为有些后悔,阶差想用小聪明弥补,可真不是件容易事,而且,对司空鸣的果决程度也有些轻视,这家伙抬刀说砍就砍,说不能追,就立马停手,真是个棘手的家伙。
胡思乱想着,他终于看到了涓涓细流,他回到屋子里,眼睛都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跌跌撞撞间打碎了许多东西,才找到了自己要的药,他把几味干枯的药草囫囵的放在嘴里用最后的力气嚼碎,咽下去一半,另一半敷在小腿的伤口上,这才沉沉睡去。
长江上,两艘船一前一后的出了铁棺峡,受闫远航的邀请,一行六人在战船上,就着一桌子的水产喝得不亦乐乎,这顿饭虽然排场不大,但是滋味倒是很不错。鱼虾都是新鲜的,厨子是江边人,对于江里水产的烹厨可谓是得心应手,煎炸炖闷信手拈来。
最主要的是,众人在战船里吃得很是自在,这闫远航与杨恩轩表现出来的亲和力,让人感到打心里感到舒服,大家也就像在家里吃东西一样,毫无拘束,吃着水产聊着闲天,越能感受这荆州的风情,特别是一口白水虾就着九酝酿,那鲜滑爽口的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不喜和他人打交道的唐明贞,都破天荒与杨恩轩聊得有来有回,陈康与吕婉茹的市井俗气让闫远航耳目一新,司空鸣的谨慎表现在了对于鱼刺的处理上,赵广勋入乡随俗举杯的豪侠气势,周正阳吃喝中的邋遢,更是一览无余的写在脸上。
这一顿饭,没有尊卑、没有利益牵扯,众人吃得其乐无穷,妙趣横生。简简单单的遇上自己感到舒服的人,随口一句“能饮一杯无?”的意气,这才像是交朋友的人,如此再看袍哥会的江流儿,在饭局上聊事情,似乎就落了下乘。
在江上漂泊小半天的时间,船也行到了开阔的地带,双方交错而过,司空鸣们继续向东而行,而闫远航继续逆流而上,带着自己的轩妹儿游三峡。这小半天的时间,闫远航要再回到铁棺峡的位置,得花上个一天的时间,但交到了几个新朋友,他与杨恩轩并不会觉得不值。
到了西陵峡的地段,视野也开阔起来,大峡套小峡层层叠叠,恍若一副水墨丹青。虽然江面开阔了,但也变得更险了,这山峡沉船最多的地方,便是在这西陵峡。因为水中礁石林立,浪涛汹涌,两岸怪石横陈,滩多流急。滩险处,更是水流如沸,泡漩翻滚,汹涌激荡,惊险万状。
在铁棺峡经历了一场说险不险,说不险而险的事后,王齐献与陈典申也治好了喋喋不休的毛病。倒是赵广勋借着酒意,与李应灵聊了起来。因为这李应灵表现出的才是真正的学子风范,着实是令赵广勋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