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灵府的心顿感一阵寒意。
崔元庭亦是心惊。当着他的面,这些人都敢这么做,这楚邑县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他漫视这间屋子,视线落到香烟缭绕的错金香炉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奴婢翠袖、翠羽听候县尊吩咐!”
崔元庭和灵府对视一眼,便走到香炉前,揭开盖子,从里面拈了一小块尚未燃烧的香饵包起来,放入袖中。
灵府看着他的举动,思忖着崔元庭的用意,就见他径自打开房门,长身玉立在门口,俯视跪在门外的两个奴婢。
“今天晚上是你们两个在这伺候的?”崔元庭声音里透着森森寒意。
两个奴婢被这声音震慑,忙不迭低头回话:“回县尊的话,是奴婢们服侍徐小娘子在此间休息的,后来因见姑娘睡了便离开了。”
崔元庭泠然道:“你们走之前,可看见过曹奉琳?”
两个奴婢头低得更低了:“没有,奴婢们没有看到任何人,走时也把门带好了。”
崔元庭:“那这屋里的一切也是你们两个打点了的?”
“是……”
“这香炉里的香是你们哪一个点的?”
闻听此言,两个奴婢低头对视一眼,过了几秒,其中一个叫翠袖的道:“是奴婢点的。”
“好。”崔元庭点点头,“你取些同样的香饵交给本官。”
翠袖身子一颤,半晌才道:“是……”
她迟疑地站起,低着头从崔元庭身边经过,来到房间内,从多宝阁上取出一个小匣子,奉给崔元庭。
“打开。”崔元庭面无表情地命令。
翠袖只得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香饵。
崔元庭扫了一眼,拈出几颗在鼻下闻了闻,便掸掉饵末——这并不是错金香炉里的那种饵,连颜色都有肉眼可见的细微差别。
“你们是奴婢,听话办事原是你们的本分。”崔元庭一字一顿地,“可是,当着本官的面还要撒谎,你们的主人也保你不住!”
翠袖连忙跪下求告:“县尊明鉴,奴婢不敢欺瞒!”
崔元庭负手而立,语气有些厌烦:“罢了,本官也无需再问,你们两个哪也不许去,就在门外跪着。”
翠袖起身,将盒子放在案几上,躬身退出去,和翠羽并排跪好。
崔元庭面色不善地关上房门,从案几上拎起一把茶壶直接浇在香炉上,香炉冒出一阵浓烟,随即归于寂灭。
崔元庭走到灵府身边:“把手给我。”
灵府怔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右手。
崔元庭伸手搭住她的脉搏,闭目不言。
灵府有些疑惑:“县尊还会诊脉?”
崔元庭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放开手,目光澄然地望着她:“我记得曾对你说过,无人处称我名即可,为何还要一口一个县尊?”
灵府张了张嘴,想了想才道:“可你已经真的接纳我做随从了呀。”
“我何时对人说过你是我的随从?”崔元庭质问道。
灵府忽然有点拿不准崔元庭的意思了。
此刻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于是乖觉地不做声。
谁知崔元庭却不打算因她的缄默而罢休,而是用那双迷人的星眸盯着她道:“今天晚宴上我的话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