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摇了摇头，将心中的那一丝绮思压了下去，道：“轻玄兄，此间之事既已了结，我也得离开了。”

“这么急？不歇一晚上再走？你身上的伤势可还没恢复。”

“那伤一时也难痊愈，我想去寻名医延诊。如今再拖，只怕夜长梦多。”

“好吧，长歌请务必保重。”

李轻玄情知她所说的是实情，她受伤不轻，想靠自己恢复难于登天，只有回京后方好治愈。

而且，按照他的记忆，顾长歌最后应是顺风顺水地回到了京城，沿途倒未再生波折。

想了片刻，他还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五色琉璃珠交给顾长歌，郑重道：“此物唤作辟灵珠，为家师所赐，长歌兄如遇险境可助兄脱身。”

“怎可如此？这宝物如此贵重，又是令师所赐，长歌实难接受。”

李轻玄“欸”了一声，道：“左右不过身外之物，长歌不必推辞，只要能护得长歌周全便好。”

随后又半开玩笑，道：“若长歌真有意感谢，下次我到了京城，长歌赏面请一顿酒便好。”

顾长歌本也是直率之人，听李轻玄这么一说，也知此物对她的重要性，便不再扭扭捏捏地推辞。

而后二人渐次走出客栈，此刻天已暗下，无际的荒野中秋风席卷。

顾长歌从客栈杂工处牵过那枣红宝驹，两人一齐缓步走出一段距离。月明星稀之下，离别之意弥漫，二人一时都不愿开口。

最后还是顾长歌先道：“李兄，我有一事瞒了你。”

“何事？”李轻玄笑了笑故带轻松地问道。

咬了咬嘴唇，顾长歌还是道：“其实...我是女子之身。”

说罢，便将束发的暗金发冠摘下，一时间三千青丝如瀑般在晚风的吹拂下随意飘动，又将面上刻意化的妆容抹去，一位翩翩公子顷刻成了一名英气十足的美人。

饶是已经见过宁清辞这位倾世美人的李轻玄此刻也不由呼吸微窒，无他，眼前之景实在太美。

只见荒野的星夜下，身形颇为高挑的女子迎风站立，一双剑目英气逼人，精致的琼鼻像其主人一样高傲地挺立，未施粉黛的容颜却如春梅绽雪，秋蕙披霜，给人一副坚强又凛然不可侵犯之意。

虽已见过其在游戏中的立绘，但真人当面，却感觉比之要更美。

此刻，女子的柳眉却微蹙，美目也有些担心地望着李轻玄，似担心他怪自己隐瞒。

见其默不作声，连忙道：“我不是有意欺瞒李兄，只是行走江湖，女子之身实不方便，因此长歌平时都是以男子之身行事。”

回过神的李轻玄也回道：“不不，在下完全能理解，也完全不怪长歌...兄。只是如此美景当面，一时情难自已。”

向来大大咧咧的顾长歌闻言双颊也是有些微红，长这么大她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勾勾地夸赞自己的容貌，奇怪的是，她对此却完全没有生出任何反感。要知道，她以前对那些男女间的所谓情思别意可是素来嗤之以鼻的，如今，一颗芳心却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见眼前的英气女子罕见地害羞起来，似美人既醉，朱颜酡些之态，即使漫天的星辰也为之失色。李轻玄也是心中一笑，叹道：好一位芙蓉当面，貌胜星华的美人！

一时间，二人又不言语，互相看着，偶尔目光对视又慌忙避开。此间旖旎，不必多言。

片刻后，顾长歌终于道：“轻玄兄，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李轻玄，道：“待来日轻玄兄到了京城，可持此玉牌至六扇门寻我。”

李轻玄接过玉牌，轻轻摩挲，感受着上面来自眼前之人的温热，一时无言。

顾长歌似也被李轻玄的情绪感染，胸中生出不舍之意。

随着她的坦白，本就氤氲在这二人之间的离别之情更为浓郁。而且，不单单是朋友之情，更有着一股两人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女离别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