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女将语气坚定:“此事绝无可能,大萧境内再无阴阳谷余孽。”
公主似乎从关切中有所恢复:“若绝不是阴阳谷的小鬼所为,按照你说的,就是南献国的降头毒了,可南献为什么要毒害驸马呢,若是降头的话,到现在这般时候了,是不是也应该有尸虫破腹而出了?”
五短将军乌尔都向上进一步,言语铿锵有力:“公主殿下,请给我一支将令,末将率五百重甲骑兵,到西境一查便知。”
公主未置可否,虽然乌尔都习惯了这样请命,但名义上她已经不是永安城的主帅了。
红袍女将同样也上前一步,说道:“若是阴阳谷的弟子所为,定是为了摄魂而来,只是勾了一具魂魄,不远千里选择此时此地,有何益处?更何况驸马只是应天书院一儒生,魂魄对阴阳谷的轮回石有何作用?”
她声线醇厚,中气十足。一步踏出,两寸厚的实木地板发出“咯吱”的声音,与她纤细的身段实在是难以联想到一起。
公主当年在开国时也是从龙随军,镇定下来之后确有几分大将之风。
继续道:“此时那刺客也刚死不久,可否请你们夜井的白将军来永安辛劳一趟,唤灵一次,也好弄清楚事情原委,若是问清了毒药,是不是就可解了?”
白将军白起乃是夜井情报司的狠角色,自幼长了一副猫脸,笑起来阴森恐怖,主要负责对俘虏犯人的审讯。
凡是经过白将军审讯的犯人,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必定是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即便是夜井众将,暗地里也称白起将军为白猫。白起似乎还挺喜欢这个称呼,也不恼,只是阴恻恻一笑,上下打量对方,让看到的人心头一凉。
红袍女将向北望去,那是京城的方向,说道:“公主殿下,此地离京城至少三日路程,往返便是六日。即便到了京城便可寻到白师兄,等师兄赶到永安城,刺客也已经死透了,再无可能唤灵。”
公主本来略有希望的眼神再次涣散,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轻浮柔媚起来:“也就是说,驸马绝无可能治好了。”
言者无心,听者却大骇。
秦至柔不过是恰好在永州办案的夜井巡查,倒不是很熟悉。
五短身材的乌尔都后背却因这一句话已经湿透。
太祖皇帝逐鹿中原之时,长乐公主虽是女流,但也是一员悍将。当年黄土关一战,坑杀降卒三千人,里面还包括两百多没有按将令攻上破损城头的部将,也是个狠辣角色。
每到杀人之时,长公主殿下声音便变得似乎有些媚气,起初众将在私下里还有些调笑,但每次媚气响起,便肯定有人头落地,几乎成了一种定律。
整座大营但闻媚音起,人人颈发凉。
也就是驸马爷到了公主府之后,长乐公主性格大为收敛,不再有那么大的戾气,甚至对待侍女仆妇都开始颇为和善。
一众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悍将,此时都有点面面相觑,不过觉得此时的长公主虽然一反常态,但总归是好相处了很多。
若是驸马爷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个杀神公主再次降临,整个永安城都岌岌可危。
乌尔都想劝慰公主,但话到嘴边竟然发不出声音,满头汗水涔涔而下。
……
纪云反复咀嚼着胡尔塔典狱长带过来的信息,尤其是其中几个陌生词汇。
南献国的降头毒。
西域摩罗的阴阳谷摄魂。
脑海中的远期记忆迸发,慢慢将两个名词对应上。
毕竟纪云这一世都在行医救人,尤其是刚过去的两年在江湖上行走,多多少少对一些传闻有些了解。
降头毒是南献蛊师所炼制的一种虫毒,毒液虽然无色无味,但中毒之人体内会生长毒虫,毒虫成长很快,一个时辰之内便会破肚而出,中者死相极惨。
摩罗的阴阳谷,确有摄魂之法,但摩罗行事诡异,纪云也仅仅是知道这种邪法的名字,终究不是郎中经常医治的疾病,没有什么研究。
但听闻中了摄魂大法的,会变成行尸走肉一般,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听命于持有轮回石的阴阳谷主。
“驸马现在的症状与两种邪法都有相似之处。”
纪云苦苦思索,继续回想乌尔都对驸马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