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总管?主子不是早就说过,他长得好看吗?”
水镜检查着还有没有乱发没有拢好,左右没有外人,她也很喜欢这种可以把魏怀恩当成妹妹一样说闲话的氛围。
“是啊,我一直觉得他好看,但是最近我怎么觉得他更好看了呢?就是……”
魏怀恩搂着水镜的腰往她身上拱了拱,想了一会才继续说:
“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看。”
“萧总管本来就在内侍里容貌数一数二,何况他之前还去了玄羽司历练,水镜也觉得,他比那些御林军也不差呢。”
“御林军?”
魏怀恩皱了皱鼻子。
“那些人也配和我的萧齐比,看见他们就生气,水镜姐姐,不要提他们了。”
“好,不提。”
水镜笑弯了眼睛,哄着魏怀恩长大之后难得的撒娇。
“水镜姐姐,同我说说那些事吧。”
魏怀恩这话没头没尾,但水镜神色一凛,立刻会意。
魏怀恩曾经禁止他们所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端王一脉的事,只是看朝中明面上的消息,对于萧齐和其他暗线探查到的消息一概不听,但也没有让他们停手。
如今她主动提起,会不会是要……
水镜停下思绪,清了清嗓子从头说起。
“定远侯伏诛之后,定的罪名是结党贪墨。
今上狠狠敲打了端王一派,和定远侯来往过密的几家不是被贬斥就是罚俸。
端王被停了在礼部的差事,也不许再上朝观政,到现在也没有翻身。
但那几家被牵连的,都不是能入主子眼的人,只除了御史中丞孟家。”
“孟家?”
听见熟悉的名姓,魏怀恩坐直了示意她详说。
“是,孟御史从前一直不对任一方有好颜色,没想到私底下竟然给定远侯和亲女儿议亲。
萧总管之前在定远侯府有一条暗线,就是那个男宠厉空。定远侯死之后他入了玄羽司,抖出了不少定远侯以前做过的好事。
不只是孟御史,他那个独子也是打着他的旗号在京城为非作歹多年了,还逼死过几家良家姑娘,再加上和定远侯勾结,今上彻底发落了他家,全族流放。”
魏怀恩想起萧齐曾说过的,厉空恋慕孟家小姐一事,追问了一句:
“流放去哪?”
“南林府。”
“什么?你可确定?”
“确定,萧总管还说,那个厉空有几分本事,敢插手刑部的事。”
“罢了,你接着说吧。”
水镜斟酌了词句,小心地开口继续道:
“太子殿下……在行宫将养,于太傅他们一直不知道真相,还偶尔送信去行宫里,玄羽司的人得了上面授意,全都把信送到了这里……主子可要看看?”
“哈,果然啊,果然。我那好父皇怎么会忘了我。”
魏怀恩的猜想都得到了水镜的证实,苦笑一声躺回榻上。
“点灯吧,那些信全都烧掉,一封别剩。”
水镜不知道那句话惹了她伤怀,只好叫了琼儿进来一起把灯台点亮。魏怀恩叫她们把这段时间的邸报整理好都给她拿过来,然后就让她们全都退了出去。
琼儿跟在水镜身后出来,不解地问:
“姐姐,主子不是不愿意看那些吗?怎的今日突然要看?”
水镜叹了口气,抬头正远远看见萧齐从厨房小路端着托盘走来。她转头对琼儿说:
“无论主子要做什么,我们都只要听命就好。咱们的主子,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琼儿点点头,跟着水镜一起向萧齐见了个礼,看着萧齐匆匆走进小院的背影又多了句嘴:
“萧总管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就能伺候好主子吗?主子以前身边至少要三个人当差才够呢。”
“嘘。主子的事,不许多嘴。”
水镜拉了她一把,让她转回了好奇的眼睛。
一个阉人而已,能在这时讨主子开心算是他的功劳。等到哪天主子不喜欢了,杀了便是。
萧齐把做好的菜肴一样一样在桌上摆好,放下托盘走到榻边,半跪在地上捡起魏怀恩踢掉的绣鞋捧在手心抬头问:
“主子,该用膳了,奴才为您穿鞋?”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答案是什么。他想要借着穿鞋摸到她不着罗袜的玉足,又不想放弃抱她去桌边的可能。
那么魏怀恩会选择什么呢?萧齐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不会有小厨房的烟味,所以……
这些念头只是电光火石间让他的澄澈目光失焦了一瞬,但无心之举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无处遁形。
魏怀恩故意晃荡了一下脚腕,果然看见他的眼珠随着她的动作而动,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手中的绣鞋被她的双足踢到地上,魏怀恩坐在榻边踩在他的掌心。
他的薄茧让她一痒,下意识抬了一下,萧齐却反应极快地握住了她的细腻,又在意识到这不妥当之后展平手掌,听见她的笑声才不解抬头。
“萧齐,你做什么摸我的鞋,手都脏了,怎么抱我?”
她虽然这样说着,足心却在他掌中滑动了一下。
萧齐脸颊发热,不敢再看她,在她收回双足之后立刻起身去仔仔细细洗了手才回来。魏怀恩冲他张开手臂,乖巧地被他抱到桌旁椅子上。
见她不再缠着他,萧齐立在一边,微微有些失落。但在他发现自己这种情绪的时候悚然一惊,因为这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贪欲让他觉得恐惧,觉得无助。
是在这孤立城外的皇寺中,偷得了天时地利人和,才因为有了和魏怀恩朝夕相伴的时光而催生出了这种贪念。
是魏怀恩捉摸不透的若即若离,让他泥足深陷,无法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