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市,犹如往常一般热闹繁华。
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客们在此停留,就为了体验着大唐盛世的繁荣昌盛。
这是一个挥金如土的年代,也是一个物欲纵横的年代。
有时候,人过得太富足,便会想要更多超乎所欲之事。
一只机械兽从人群当众穿过,众人却像是已经见惯不怪的。
远处传来香囊叫卖的声音,操这一口不清不楚的唐话的洋人,对过往的百姓们腆着脸笑。
一对妇人停在这洋人面前,用最朴质的唐话交谈着。
“你听说了吗?礼部尚书家走失了十二年之久的千金小姐,今日要回府了!”胖一些的妇人对旁边瘦一些的妇人说着,并随手拿起一个精致的香囊,“这个怎么卖?”
洋人高兴得笑着,正要回答,却被瘦一些的妇人打断了话。
“可不就是呢,但是听说,这千金小姐可并不是那么金贵呢,据说,是从妓院捡回来的!”说着掩嘴而笑。
洋人见瘦妇人说完了话,想要继续回答刚才价格的问题,却没想到,那胖妇人继续偷笑着接话。
“吏部尚书司大人,一世英名,恐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吧,不说别的,要是这是个假千金,那可是要被整个长安城的百姓笑掉了大牙去的。”
洋人听着,也觉得甚是有趣:“真千金假千金的,人家喜欢,便是真的,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胖妇人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香囊扔在摊位上:“假洋鬼子,偷听人家说话,真讨厌!”
说罢,便拉着瘦妇人的胳膊转身离开。
直到两人走远,洋人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对着两个妇人的背影:“喂,你们还买不买?给你们算便宜些!”
远处,人声鼎沸。
一顶轿子由远及近,那轿子是红棕色的,外观点缀着金丝银线,并用无数玉石珠子串连着坠子,看上去极尽奢华,又低调微沉。
王子彧骑着一匹白色的马,走在最前面。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模样,轿子,便跟在白马的后方,由六人扛抬,最后方,跟着一列人,每两人扛抬着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整个队伍,几乎占据着西市的主街道,望不到边界。
有百姓惊叹道:“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迎娶礼部尚书府家的千金,这么多的聘礼下来,可是够咱们整条街的百姓吃一辈子了。”
王子彧听进耳朵里,却丝毫没有反应。
他白皙玉面,令坊间不知多少女子垂涎,而今,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子终是要成为别人的郎君,人群中,不免有人低声垂泪。
虽说知道自己本就与王子彧无缘,但总是会假想自己与王子彧之间的情感纠葛,甚至,有人将王子彧编撰为话本,在坊间售卖,据说,销量非常好。
一行人路过藏花阁的时候,江祭臣推开二楼窗户看下去,表情冰冷。
正巧,目光与掀开帘子的玲珑碰撞在一起。
玲珑眼神哀伤得看着江祭臣。
江祭臣对玲珑点头示意,没有收回视线。
王子彧回头,看到江祭臣与玲珑之间的眼神交流,他心中自是有些不舒坦的。
浩浩荡荡的人群穿行而过,江祭臣是视线一直看着远去的轿子。
自从上次梦中看到自己与玲珑无名指上缠绕的红线,他虽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玲珑,但自己心中总觉得对玲珑有了些不一样的情感。
但他明白的是,这情感,与爱情无关。
他放下窗户,回身,见司杨廷正站在身后。
江祭臣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杨廷也是太久没有见到江祭臣,再次看到他,发现他比之前清瘦了不少,心中也跟着一疼。
江祭臣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司杨廷的胳膊。
司杨廷低着头向后退去半步,躲闪开来。
江祭臣停下脚步,一黑一白,两人相对而立,却不再四
目相对。
曾经开朗的司杨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心脏,几乎喘不过气去。
江祭臣再问一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来见我。”
司杨廷不看江祭臣:“确实本不想来,但父亲大人说,让我请你回去,今日阿箬归家,你......你也是我们司家的一份子,该一起迎接阿箬的。”
江祭臣嗓子堵着,眼眶微红,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情绪变得异常脆弱。
“好。”
半晌,江祭臣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司杨廷抬起头,瞪大眼睛:“你愿意回去?”
江祭臣始终看着司杨廷,点头:“嗯,有很多话,我还没有跟你说,我......”
司杨廷打断江祭臣的话:“既然愿意回去,便跟着我走吧,阿箬就快到家了,别让父亲大人等。”
司杨廷扭身便走。
江祭臣抬起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见司杨廷已经独自下楼去,他眼神哀伤,默默得应答着:“好。”
礼部尚书府门口。
轿子停落下来。
司明宇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紧张得站在大门口,身后一众家丁,甚是壮观。
周围有围观的群众,有人艳羡,有人指指点点。
但对司明宇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期盼的阿箬,终于要回来了。
父亲紧张的心,让他站也不是,动也不是,甚至手都不知道要摆放在哪里。
江祭臣和司杨廷各自站在司明宇的左手边和右手边。
江祭臣偏头看向司杨廷,但司杨廷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看向轿子的方向,等待着自己的妹妹司杨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