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夜蒲府的事情闹得太大,不止是燕王的左护卫守城兵马忙得够呛,连主持北平政务工作的布政使司一大早也是极为热闹。
衙门里人来人往,小吏们都端正了颜色生怕被上司找麻烦,毕竟北平布政使张昺张大人一大早就罕见地发了火:据说还扔了杯子到平日最亲近的下属脸上。
这样一来衙门的办事效率自然高了不少,天亮之后顾怀进了衙门,居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办好了和离手续,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自由人。
当然,在等待小吏去宋府确认的间隙,打听打听消息是免不了的,在得知蒲府的事情还没有个头绪后,顾怀若有所思出了衙门。
还是得添把火啊...谁知道找不到头绪的衙门会不会失心疯了查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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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本账簿,有些感叹,得亏陈掌柜是个精明人物,这种聪明人遇见不理解的事情就会去查,查了还会记下来,当作日后某些事情发生时候的一些路子。
就比如蒲弘的车马行为什么只订了十车的药材,却每次都浩浩荡荡几十辆车往边关开。
这样看起来蒲弘的关系网应该是挺广的,和某些边关将领北平官吏都应该有联系,这种走私生意,黑白两道都得打点好,不然就是牢狱之灾的下场。
这样一想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打官司告刁状什么的应该扳不倒蒲弘,这种肉体消灭的法子才是最稳妥最有效率的。
一边这样想,顾怀一边走进了衙门旁边的巷子,北平城很大,人很多,所以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多,这些孩子流窜在北平的弄堂里,少年人的义气让他们拉帮结派,过着小偷小摸的日子,运气好点的搭上本地帮派,起码有个爬上去的路子,而运气不好的...
运气不好的应该都死在某个臭水沟里了。
果然,沿着弄堂走了没多久,就遇见了好些或围坐或凑到巷口打量行人的少年们,他们的眼睛里不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期待,而是一种专属于少年郎的狠厉和无所畏惧,为了活下去,想必他们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但顾怀的脚步还是没停下,就这么走了许久,才遇到了个落单的少年。
那是个蒙元少年,标准的草原人相貌,头垂着坐在臭水沟边,身上的衣裳很单薄,头发像是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洗过。
听到有人靠近,他先是畏缩地往墙角退了退,然后脸上露出像狼一样的凶狠来。
“能不能听懂汉话?”
少年迟疑着点了点头。
顾怀从袖子里拿出账簿,又晃了晃另一只手的一两银子:“把这本账簿送进布政使司衙门,放到小吏的桌子上,然后跑出来,不管谁叫,都别回头,完事了来我这儿领银子,明不明白?”
现在这世道,一两银子足够一个漂泊无依的少年郎安生过上一个月了,更何况这一看就是个以为异族身份饱受排挤的孩子,少年吞了口唾沫,眼神死死地落在顾怀手里的银子上,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艰涩开口:
“真...的吗?”
“我就算再没道德,也不至于来骗一个孩子,”顾怀站起身子,“账簿送进去,一两银子就是你的,就算你被抓住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毕竟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