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桀转身隐去不见,柳舒则趁机回了一趟清源宗。
可没想到,在清源宗门口,柳舒又一次看见了季柔,她竟然还没走?
季柔迎着柳舒迷惑的眼神走了出来,几日不见,季柔倒是清瘦不少。
柳舒心下大惭,自己这几日虽说是伺候郁桀,结果自己吃好喝好,反倒愈见圆润了。
还未等柳舒开口,季柔便道,“你是来探望...你大师兄的么?”
柳舒摸着鼻子干笑几声,她其实是来看大师兄的笑话的,看季柔柔情似水的样子,柳舒只当她恋爱脑又生出来了,暗叹这主角不愧就是主角,再生功能真强。
不好明说自己是来看笑话的,柳舒只能点点头。
季柔就将她引入一个偏僻小院,这仿佛不是当初师兄住的地方吧。
季柔看出她的疑惑,轻声道,“雨凡醒来后,精神一直不大好,只能迁到这处偏僻地方静养了。我刚刚也是去取些药材来,才会碰到你。”
柳舒看着这院子虽然偏远,却不失清雅,当是季柔精心照顾的功劳。一想到,原主柳舒凄惨的下场,拖着残躯也只能住在茅屋里,风吹雨淋的,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走进屋子,一股扑面而来的腐烂衰败的气息呛得柳舒直往后退,点着浓重的熏香也遮盖不住。
这种味道,柳舒只在每逢过年,家里冰箱里屯的肉太多吃不完,放坏时闻到过,就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酸腐味。
柳舒瞥见李雨凡小臂伤处不断流脓,且神智不清,只呆呆坐在墙边角落里。
不过,修道之人按理不会伤重至此啊,况且只是断手,若是治疗得当,完全复原也不是没有希望。
季柔低低在柳舒耳边出声,“也不知伤他之人与他有多大仇怨,砍下手之后带着断掌就消失不见,彻底断了他恢复的念想。他受了刺激,所以才如此颓丧,以至于神志不清,也说不出是谁害的他。”
还好,李雨凡自受伤再未见过郁桀,要是知道砍自己的人是如今玄道派尊主,李雨凡得活活气疯了不可。
柳舒闻言噎住,其实伤他的人与他没有仇怨,但自己有,不过这郁桀做事当真狠绝,也不知道自己是命大还是怎么着,竟然能苟到今天。
眼看着曾经光风霁月的翩翩君子变成如今这副人嫌鬼厌的模样,柳舒心中畅快不少,可那阵快意散去之后,心下唯余悲凉。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挥散脑中纷乱的情绪,柳舒与季柔走出了院子,那地方实在呆不得,隔着房门那味道就像定了靶般往鼻腔里钻,实在是太臭了。
柳舒问起季柔以后的打算,季柔却是淡然一笑,“我现下照顾你师兄,不过还了当年他救我之恩,如今他已经好转不少,我已算是仁至义尽,从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过几日我便回宗门。”
柳舒愕然,她当季柔对李雨凡还有几分情谊才精心照顾至今,季柔看着柳舒呆住的样子,笑出了声,“柳妹妹,你应当比我小,我权且充个大叫你一声妹妹吧。这段感情,当日我也已经看开,再纠结孰是孰非已是惘然。曾经的我识人不清,你也因此遭劫,幸好你平安渡过,你我都算是受害,如今我已经回报了当年李雨凡的相救之恩,以后便与他再无瓜葛了。”
季柔没了恋爱脑,曾经眉间郁结之气被一股清朗之气所替代,倒是更见雅韵了。
对于美好的事物,柳舒总想多欣赏欣赏,便拉着季柔回了清源宗,在柳舒曾经的听竹院设宴畅饮。
酒过三巡,季柔已经有些微醺,看着柳舒面色酡红,神态迷蒙,却美的不可方物,遥想当日思羽台初遇,柳舒英姿飒爽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羡慕。她从来都不是个洒脱的人,从今以后,当如柳舒般,恣意洒脱,求个快活自在才好。
只是季柔却不知道,柳舒也在暗自羡慕,季柔那种自内而外的温柔气质,是从未经过太多坎坷磨难娇养出来的,如果能选,柳舒也不想有那样的原生家庭,也不想经历过沧桑才能勉强与自己和解。
季柔临走时,赠予柳舒一个鱼形玉佩,言道若是用得上的地方,就去海云间凌氏铺子找联络人,她必定竭力相帮。
柳舒吃惊不已,原先这玩意李雨凡求了季柔许久,季柔才愿意给他。
原因是这凌氏从前是仙门在海云间最大的情报组织,专供仙门追查踪迹,是各仙门在海云间的联络点。
后来,凌氏几乎掌握了天下情报,便舍弃修仙一途,凭借四通八达的情报网成为海云间权倾一时的世家大族。而下一代凌氏家主凌霄是季柔的死忠粉,将这个玉佩赠予了季柔,若有难处,联络接头人,便能护她周全。
而季柔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她?
季柔见柳舒诧异的样子,笑着说道,“从前我被飘渺的情爱迷住了眼睛,不曾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什么。其实,私心而论,我并不热衷于修道,于成仙一途更是无甚兴趣,我心中唯一所愿,只想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可事实证明李雨凡并非良人。如今我想去海云间四处游历,看看旁人真正的爱情当为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