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怪物也会哭泣吗?
外面的爱德华无知无觉的赶着车,看着路边的风景,琢磨着用什么讨车内姑娘的欢心。而车内的男人彻底融化,变成不可名状的黑色沥青样的液体,仿佛羊水一样将惊厥昏睡的少女紧紧包裹。
那黑色的触足上睁开成百上千只幽绿色的眼睛,痛苦温柔的凝视着心爱的女孩。而那些背对着少女的绿色眼睛森冷可怖,带着仇视而冰冷的漠然,扫视这个对他们充斥着敌意的世界。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外面的人是清醒的疯子,里面的人是疯狂的清醒。
马车内的黑色淤泥包裹着车厢的天花板,那些铺天盖地的绿色眼睛和隐约的亵渎呓语能让任何普通人瞬间精神崩溃,可他们的主人只是小心而缠绵的吻着他的睡美人,包裹着,把她吞进身体藏着,仿佛躲避猫的老鼠,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外面的人说说笑笑谈笑风生,可他们却无意识的没有靠近这辆马车,仿佛生物的潜意识在告诉他们这里有致命的危险,以至于在马车边形成一圈乍眼看去寂静而诡异的真空带,而他们对此毫不自知。
可也正是这些脆弱的人,将这个强大怪物逼的寸步不离他的珍宝。
……
西斯舒展开自己的翅膀,昂首嘶鸣。示意身后的车队在这里停下。银白短发的乌斯子爵带着附庸贵族正在这里迎接。
阿图拉像晃摇篮一样,将他的主人轻轻的摇醒。克莉丝多尔安静的站起来,整理了自己的手套和鞋子上的珍珠。
“我在看着您。”阿图拉抢先说着。
克莉丝多尔愣怔的望着男人翡冷翠的眼睛,露出温顺而简单的微笑。这不是她惯用的充满攻击力和诱惑性的笑容,反而更像普通的刚睡醒的少女。
“我知道。”她简单说完这句话,搭着珍妮的手下了车。
兽人混血的紫色蛇鳞在阳光下发出淡紫色的水晶光泽,克莉丝多尔没有多看一眼,成熟冷峻的男人向她绅士的伸出手,她的战场开始了。
风吻着克莉丝的挡面纱,露出小半霍乱众生的美。贵族们愣愣的注视她丰美的红唇,长久的注视着,仿佛那阵风来了害人性命的热病病菌,夺去了这些大人的健康说话和正常呼吸的能力。
乌斯皱着眉望着她海蓝色的双眼,在她黑色的长卷发轻轻弹跳的一瞬间,他在心里沉重而绝望的叹了气。
她长了一张注定与神教为敌的脸。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对神教的亵渎。
他的站队从她踏入宅邸就已经板上钉钉,要和玛捷斯的桂冠,阿图拉的污泥一起刻入叛乱贵族的墓志铭。
很久很久以后,乌斯撰写回忆录的时候,仍然记得克莉丝踏足他宅邸的那个早上。
“她的美像一场无解的霍乱,带着波尔瓦致命的间歇热,就像那些兽人束手无措的冰窟。
那个瞬间,她杀死了过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