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高小六心满意足一甩手:“好了,冲了晦气了,好手气又来了。”
说罢疾步而去。
“我去忙了,再死了人再叫我——”
“恭祝东家逢赌必赢。”知客在后喊。
高小六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大街上,不知去哪个赌坊玩乐。
陆异之收回视线。
真是厉害啊。
这个人要多有钱,才能让人命在他面前都不值钱。
要多有钱,钱对他来说都不是钱。
陆异之再次看向会仙楼。
“异之,咱们也进去吗?”有同伴问,略有些激动,免费吃哎,又轻咳一声,“吃不吃的不重要,能多打听些刘秀才的情况。”
他看向会仙楼内,楼内已经坐满了,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交头接耳,肯定是在说刘秀才的事,不少人都向楼上看——虽然官差把守着出事的房间,但谁知道呢,这么多人,说不定谁能摸上去看看。
其他同伴亦是眼神迫切跃跃欲试。
陆异之轻声说:“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谨慎行事。”
同伴们看着他。
“刘秀才身份特殊,如今又是太学开考之前,万一牵涉察举,只怕事情会闹得难以收场。”陆异之说。
没错没错,他们是来考太学的,不要牵涉到官府之事,如果影响了考试,就糟了。
必须小心谨慎,同伴们忙点头,不再多看会仙楼一眼,和陆异之一起离开了。
另一边站着的几个读书人目送他们。
其中一人轻嗤一声。
“那不是号称禹城卫阶的陆三公子吗?”他说,神情不屑,“那日野地望月,跟刘秀才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此时此刻刘秀才遇害而亡,连名字都不肯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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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还小嘛。”一年长的书生说,又笑了笑,“少年成名,最爱惜羽毛了。”
说到这里有人哼了声。
“还是爱惜羽毛些好,至少要脸面。”他说,“如果像某些少年人,肆无忌惮,没心没肺,没脸没皮,背人伦兽行,世人不知要多遭多少难。”
旁边有人若有所思:“你是在说那个梁八子吗?”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现场陡然一静。
梁八子就是霍莲。
自从梁八子变成霍莲后,这个名字也没人敢大肆议论。
按理说梁八子是平叛的功臣,避免了天下被卷入一场祸乱。
按理说,被他杀了的梁寺将军与晋王勾结图谋不轨,害死了太子,罪大恶极当诛。
按理说,就算是义父,杀了梁寺,那也是大义灭亲。
但只要想到当时梁八子一刀砍下义父的头颅,得意洋洋展示阵前,还悬挂在腰间亲自来面圣。
当时进京万人空巷来看,那梁八子穿着染着一身血的黑甲衣,腰里悬挂着头颅,面对围观的民众,展颜一笑。
据女子们说,梁八子那一笑,美得令人炫目,当场就有好些女子窒息晕过去。
但也据说是被吓的。
俊美的小将,披着血衣,以自己义父的头颅为饰,这场面别说亲眼看到,想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再罪大恶极,那也是他梁八子的养父,抚养,教导,赐予兵马铁甲,威风凛凛梁家公子地位,他对这个义父是半点恩义也无吗?
连皇帝见了梁寺的头颅,还流泪哭了一场。
哎,世人对这个梁八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看待。
“应该叫王八子。”一个书生滴咕一声说。
这句话打破了凝滞,也让大家回过神。
“好了好了。”有人说,“不要扯远了,说刘秀才呢。”
梁八子令人厌恶,但如果让霍莲知道了咒骂他,他不介意让你为他的恶名增砖添瓦。
有人忙收回话题,看着会仙楼继续议论:“刘秀才的死一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