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谈了一些琐碎,又帮老朱讲解一番地球仪相关,朱塬才终于告辞。
既然明日出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至于地球仪……
到底没能拿走,老朱说要让人复制一个,明日再还给朱塬。
朱塬这边做了好些日子,老朱打算一天就复制……嗯,这也没问题,毕竟皇帝陛下能动用的资源,可比他要多了太多。
等朱塬离开,老朱一边打发侍从召集人手复制地球仪,一边让人去召华高进宫,另一边又喊来了拱卫司校尉陈赊,这是拱卫司密谍的头目。
陈赊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普通外貌,属于穿上便服汇入人群就很难被注意的那种人。
来到大本堂老朱的书房,只是不着痕迹地扫一眼,陈赊就注意到了很多细节。
比如之前没有的两幅彩色舆图,其中内容,让他这位也算见多识广的拱卫司谍子头目都有些震撼。不过,还有一张普通的小号舆图,也是老朱正在与旁边彩色大明地图对比的一张,不知为何,舆图东北方向,被人画了一个非常醒目的大红圈。
显然,画圈的人不可能是其他。
联想最近一些事,陈赊不由斟酌,难道祖上打算从海路先发兵东北?
那等酷寒之地,位置也无甚紧要,打它作甚?
老朱依旧对比着两张图,等陈赊施礼后起身,也没有扭头,只是问道:“近日围绕明州之事,有何动向?”
陈赊收敛起心思,拱手道:“回主上,明州卫指挥同知常断有个儿子,常瑸,去年才满二十,是个读书有成的秀才。常断年前就送了礼到左相府,想为常瑸谋一个中书的文职差事,左相一直拖着,最近松了口,常断却回信说儿子身体有恙,需要修养,婉拒了,但还是给左相又送了份礼。”
明州卫指挥使之前空缺,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常断就是那边职位最高的军官,暂理明州卫大小事务。
老朱闻言笑了下,点评道:“是个聪明人。”
陈赊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左相五日前给明州知府陶黔写了封信,小的派人截下抄录了一份,并无提及最近之事,只是些寒暄。但送信之人是否还带了口信,小的无从得知。”
把信递给老朱,陈赊又继续:“华高华大人昨夜受了左相的请宴,喝几杯就醉了,左相只能遣人把他提前送回。再有,华大人一位门客,是个姓傅的盐商,之前帮朱翰林从山东接回仆役亲眷,今早就启程赶去了明州。”
见老朱没有回应,陈赊接着道:“汤和汤将军最近也遣亲随回了金陵,拜谒过左相,送了礼,想要左相帮忙说项,汤将军不想被主上打发去明州运粮。”
听到这个,把那封书信抄件丢在一边重新转向墙上舆图的老朱终于嗤笑了下。
又是个夯货。
汤和当下就是想要这份差事,他也不会给。
陈赊又汇报了一些事,最后顿了顿,说道:“今儿早上,方礼去往后湖,给朱翰林送礼,朱翰林没收。方礼离开时,小的属下发现还有人盯着方礼,分了人手过去,没追上,不知是哪家。”
“废物,”老朱骂了句,想想又道:“以后再有人窥视后湖,还是俺以前那法子,直接砍了丢……”想想不能丢自己宝贝二十三世孙自家湖里,又改口:“……丢大江里去。”
太宠了啊。
陈赊心底念了句,连忙拱手领命。
老朱又想了想,对陈赊道:“你这边人手还是少了,再给你五百名额,多挑些合用的人出来。”
等陈赊再次领命离开,老朱又看了会儿地图,重新返回东阁开始办公。
华高随后赶到。
老朱正在审阅一份奏章,等华高施礼过后,暂时放下手中活计,看向跟随自己许久的这位老将:“塬儿刚来过,说想明日启程,你也准备准备,明儿一起走吧。”
华高昨日来见老朱,已经听过某个称呼,当下不再那么惊讶,只是抱拳道:“遵主公令。”
老朱还是望着华高:“喊你来,是有些事儿要交代你,塬儿这次要去明州,俺是不愿的,但他要历练历练,那就试试。只是……俺与你明说了,你就当塬儿是俺亲儿子,这运粮成不成,海军成不成,都是其次,塬儿之才不在这里。到了明州,你就把他按那儿,不许他下海,不许他领兵,就安安分分的,事情都让下面人做,你可明白?”
对于海运,最近了解越多,老朱反而越不敢抱太大奢望,因此这也是真心话。
亲儿子?!
亲儿子……亲儿子……亲儿子……
华高内心却是另一番景象,他觉得自己昨天已经够震惊了,今天这惊……更是大到没了边。
话说……
俺老华不会知道了甚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吧?
老朱说完,见华高发愣,哼了一声。
华高惊醒,直接跪了下来,大声道:“主公,俺记得了,俺万死也会保秀……朱……大人周全。”
老朱这才嗯了声,又道:“若海上运粮不成,过几个月,就转到镇江,继续以运河输送。只这海军,俺是当真的,你之后这三年也要做出个样子。说说,可有想法?”
华高没有迟疑,显然是琢磨过,带着些在朱塬面前从没表现过的狠厉冷声道:“臣到明州,先把海上那些个张士诚余孽给剿了,当是练兵。”
华高没说太多,但只这一句,老朱就非常满意。
有想法就好。
又仔细交代了几句,老朱才打发华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