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按下了想不明白的思绪,淡淡道:“算了,既然要跟着他们走一路,就且走走看吧,下船的时候,你怎么是和包骋一起下来的。他不是早早的就下船了吗。”
姚杳百思不得其解的摇摇头:“我去找仓房的那些箱子时,正赶上船工上船搬货,差点就被发现了,是包骋在船头放了一把火,把船工们给引走了,又把我拖出来了。”
韩长暮这次重点抓的倒是很精准,默了默,才道:“他跟踪你。”
姚杳点头:“是,他跟踪我,居然还没被我发现,他的轻功,不容小觑。”
韩长暮屈指轻叩食案,觉得额角跳的更厉害了:“这个人敌友不明,又这般危险,以后还是多留心,少跟他拉拉扯扯的。”
姚杳不服气的嘁了一声,细细的驳了一句:“谁跟他拉拉扯扯的了。”
韩长暮抬了抬眼皮儿,深深看了姚杳一眼,还没说话,就有人敲门,说是暮食都备好了,叫贵客们下楼用饭。
姚杳不想再跟韩长暮掰扯这个拉拉扯扯的话题,便揉了揉肚子,笑道:“还真是饿了呢,公子,咱们用饭去吧。”
韩长暮咧咧嘴,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一
楼大堂中早已坐满了人,李玉山冲着韩长暮连连招手,口中的称呼已经改了,显得更为亲近了一些:“韩兄,快来,就等你了。”
食案上搁了几个小菜,有荤有素,肉馒头,馍馍,清粥,胡饼,应有尽有。
韩长暮撩起衣摆,坐在胡床上,拿起胡饼啃了一口,倒是焦酥咸香,很是可口。
姚杳抱着自己那份菜,伸手拿了个肉馒头,默默的开动。
她对准了自己盘中的大肘子,奋力拼杀,心中唏嘘。
这朝的分餐制,就是比她前世的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吃的顺心些。
就说这大肘子吧,前世的婚宴上总会有这么一道压轴硬菜,可十个人分一只肘子,怎么吃都有点捉襟见肘的意思,到底不如现在这样,一人一只,吃的痛快。
韩长暮和李玉山推杯换盏,吃的很是尽兴。
姚杳对准肘子剥皮剔骨,吃的也很是尽兴。
掌柜低着头扒拉算盘珠子,扒拉的也很是尽兴。
虽说这客栈是威远镖局的产业,但是是自负盈亏,挣了赔了都是他自己的,但每个月向镖局交的份儿钱,却是一吊钱都不能少的。
李玉山这一行人,人数多,吃的也多,他自然是挣得比往常要多一些。
他记账记得开心,咧嘴笑了笑。
一张黑黢黢的脸,突然抵到掌柜面前,把掌柜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看不出年岁的男子,黑脸白牙。
男子把一锭银子拍在柜上,龇着白森森的牙,笑道:“掌柜的,开一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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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声音听来格外熟悉,姚杳抬起埋在肘子的头,一瞧,竟是包骋。
这个阴魂不散的,跟踪人的本事实在厉害,竟然跟到这来了。
她和韩长暮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掌柜的冲着银子嘿嘿一笑。
人长得丑不要紧,银子长得美就足够了。
他大笔一挥,高声喊道:“小六,贵客到了,上房一间。”
姚杳蹙眉。
这不对啊,那一拨水贼搜刮了一通,这伙怎么还有银子住上房,他应该是连茅房都住不上了啊,他哪来的银子。
包骋笑眉笑眼的跟着伙计上楼,归置好行装,又下楼用暮食。
他像是突然看到韩长暮二人一样,惊喜万分的奔了过去:“诶哟,好巧啊,又碰到你们二位了。”他又冲着李玉山拱了拱手:“李镖头,好巧啊。”
“哟,包公子,却是很巧啊,来来来,坐下一起用饭。”李玉山倒是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城里大客栈就这么几家,云来客栈也算是不错的,包骋来这里投宿,也属正常。
他忙着吩咐掌柜,又上了一份同样的饭菜给包骋。
包骋是个厚脸皮,不过即便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也是看不出来的,有人请客,他吃的心安理得。
可韩长暮和姚杳就没这么好接受了,齐齐扯动面皮儿,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