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莫要多事!”萧秦冷不防的轻喝一声,目光微寒。
苏龄被吓了一跳,花容失色,有些呆滞的看着师兄,萧秦如此厉色,实属少见。可苏龄完全不知自己是何处惹恼了师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极北之地?”蚩尾重复道,望向萧秦,眼里满是询问之意。
萧秦恢复平和神态,解释道:“当年家母将我托给师父后就去了那里,不过之后再无音信,我成人后,也去那里寻过几次,都无功而返,想来母亲离开岱舆山前往那秘境时,已身受重伤,可能根本就到不了那秘境…”
蚩尾得了这一讯息,燃起了些许希望,他想着或许去那极北之地,可以寻得清净散人遗骨,虽然萧秦一再说他早已将极北之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蛛丝马迹,可凡事不亲自尝试,总是难以叫人死心。
仙兽心里有了惦记的事,就再也无心与人交谈,草草告别后,就立即离开岱舆山,动身北上了。
客人走后,萧秦明显情绪不高,随手从书案上抽出一本经书,翻开就看个没完,全然不理会师妹。
苏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为难了半天。她知道自己听壁脚,实在是不懂规矩,但平日里这姑娘本来也不知道‘规矩’两字怎么写,干过的坏事可谓罄竹难书,听个壁脚而已,这种程度的‘没规矩’,还真算不得什么。
苏龄静下心来,苦思冥想,她脑子不算活络,但还是有几分机灵的,熟思过后,她隐隐觉着师兄的气应该与自己偷听无关,好像是什么别的事情惹恼了他,比如说她的多嘴。
小丫头想让师兄消消气,讨好的给萧秦泡了壶茶,勤快的帮他整理了书案,还拿出掸子掸去柜子上的浮土,总之,净干些道童的杂活,其实就是找各种理由在师兄面前晃悠,将功补过。
等到天色渐暗,萧秦才抬头望了她一眼,放下手里捧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翻几页的书,淡淡的道:“你做这些杂活干什么?”
苏龄见师兄终于开了口,就像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的高兴,诚诚恳恳的开始低头道歉:“大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是好意,白芷跑来告诉我说,那不讲理的仙兽又来找咱麻烦,还非拉着你独处,我怕你性子软,受欺负,就来助阵的,真的,我就是不放心,才跑来看看。”
萧秦听了师妹的话,又气又笑:“你金丹都没结呢,还说什么‘助阵’?”
苏龄看师兄面色和缓下来,不再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便趁胜追击,扬起笑脸乐呵呵的撒娇:“那,师兄你不生我的气了?”
萧秦与她相对而视,而后轻摇了一下头,颇有些无奈,轻声道:“你可知错在何处?”
苏龄脸色又垮了下来,咬着嘴唇思忖片刻,才道:“嗯,首先偷听就不对,太失礼了。”边说边窥视师兄脸色,又捻捻发梢,支支吾吾的试探:“嗯,或者,师兄还嫌我多嘴?”
萧秦手肘搭上身旁的木桌,手轻捂住额头,面色隐在手掌阴影里,显得有些忧郁:“我家当年突逢变故,皆因盛传家父得了一珍宝,惹得居心不良的无耻之徒心生歹念,追杀我们意欲夺宝,我爹娘才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如今他们已故,风波早已平息,你又何必多嘴说什么极北之地,让此事再起波澜?”
苏龄此时才如梦初醒般的恍然大悟,连拍自己额头,怨自己莽撞冒失,不知其中厉害,给师兄惹了麻烦,懊恼不已。
萧秦也没再责备她什么,毕竟话已经说出,后悔也于事无补,只是又询问了几句她修行的事,叮嘱她“闭关结丹之前的这段时间,不要再四处走动。”,之后,就让她回自己居所了。
是夜,白芷给萧秦端来茶水,连带着为自己多事叫来苏龄一事向掌门师兄道歉赔罪。
萧秦难得撇开门内的公务,静坐在窗前的竹椅上,像尊石塑般一动不动,斗室里一片静默,就像时光停滞不前,连带着空气都有几分压抑的凝重。
“掌门师兄,都是我不好,不该多事去叫苏师姐的。”
白芷抱着茶托怯懦懦的立在萧秦的竹椅旁,偶尔抬眼小心翼翼的偷看一眼师兄的脸色,孩子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惨白,衬得师兄的脸也褪去了几许血色。
萧秦没做回答,只是轻摆了一下手,示意白芷退下。
窗外竹林的残影映射到萧秦脸上,斑斑驳驳,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他面色,只觉得在这残破又有几分诡谲的光斑碎块下,他的一双眸子里堆满了说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