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策略是借高度优势以逸待劳,想等我筋疲力尽再全力出击。可它再精再灵也不过是条蛇,如何能与人斗智?我趁其不备一跃而起,一剑险些斩断它的尾巴。它没想到我的跳跃能力如此惊人,震体膜飞到更高处,抖着冠子看着我。我冲它一笑,缓缓坐下,摆出一副懈怠的样子。
小蛇见状谨慎地降了些高度,在我头顶三尺处不断蜿蜒拧动着,金冠越抖越快,见我还没反应,猛地一躬身张口扑下。我等的就是它这个动作,古剑一轮向它掷去。小蛇再次上升去,可这次不一样了,我是直接把剑仍了上去,它再难躲闪,哧地一声脆响,古剑早从它身体划过,怪蛇一分为二,先后掉在地上。
我怕再生变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脚踏住下半段,狠狠地踩了两下,把它踩瘪了。上半段却不死心,依旧立着蛇身,抖耸金冠向我示威,可断处却不停地冒着血,金冠和蛇身的颜色也逐渐变淡,最后猛地向上一窜,狠狠抖动几下终于软在地上不动了。我走过去用脚踩住蛇头,抓起蛇身用力一拧,将身体生生拧下,又用手指破开蛇腹,拽出蛇胆在手中把玩着。刚才那黑蛇的胆是淡绿色的,金冠蛇的胆却是金色的,和蛇冠颜色接近,散着浓烈的药香。
白雕见金冠蛇已死,拍打着翅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低头狠命地啄食着蛇身,不知是饿了还是在报仇。我把金胆揣好,又拎起红龟向谷外走去,赤焰驹并未远去,只在谷口低头吃草,我把死龟塞入皮囊,纵身跃上马背。神驹极通人性,没等我开口便撒开四蹄向西而去。
归程很顺利,赤焰驹比我还心急,一路狂奔,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空中却不见白雕,应该是受伤颇重在休养吧。不过我已为伊尔汗取了蛇胆,他应该不会因此怪罪我。路上只休息了一次,中午时分便回到了部中。
和平日不同,很多蒙古包中都传出低沉的哭声,莫非乌兰夫人已经没了?我纵马来到伊尔汗的金帐,跳下马背直接闯了进去。伊尔汗正在和速不台俩人吃饭,祭司绍布在一旁陪坐,几人有说有笑,速不台已喝得满脸通红,须发散乱,正在高声唱歌。我一见便知夫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听到的哭声应该是各家在同出征的亲人作别吧。
几人见我忽然出现都大吃一惊,绍布结结巴巴地问:“塔拉勇士,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拿到蛇胆了么?”
我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黑一金两颗蛇胆双手奉上。绍布小心地接了过去,低头仔细地看着,嘴里嘟囔道:“嗯,像,金色这个像,还有药味,应该就是了。”
伊尔汗见状大喜,忙让他把蛇胆拿给夫人,他躬身一礼便出去了。速不台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此时蒙古并无文字,所以不重知识,只敬勇士。他已有五分醉意,斜眼道:“塔拉,真有你的,五百里路途两日便回。草原上高飞的雄鹰都没有你快,大汗射出的利箭也不如你,不愧第一勇士之名!”
我忙摆手道:“我没有这样的本领,全仗汗王的赤焰驹神勇,否则如何能及时赶回。”伊尔汗又问金冠蛇的事,我极是乏累,几句话敷衍过去。速不台亲自为我倒了一杯酒,我也不客气,仰头一饮而尽。
正说话间,两个侍女搀着一位端庄秀丽的中年女人走入金帐,正是乌兰夫人。一身红装的宝盖公主也跟着走了进来,身上环佩叮当,比昨日更添颜色。
伊尔汗见媳妇来了,忙起身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兰儿,你身子不好怎么起来了?吃蛇胆了么?”
乌兰虽人到中年,却依然风姿绰约,对汗王温婉一笑道:“吃了,说也怪,刚服下头就不沉了,身上也有了力气,特来当面感谢那取胆之人。”又转身看着我道:“多谢你辛苦为我取胆,让我的宝儿不必受丧母之痛。”
见她目光如水,面容和宝盖别无二致,我不禁痴了,半晌方还礼道:“夫人不必言谢,我是汗王的子民,这是我该做的事。”乌兰笑道:“救命之恩怎能不谢,宝儿过来谢过塔拉勇士。”宝盖公主低头走过来,对我低身浅施一礼,淡淡说了句:“多谢勇士。”
在回来的路上我曾幻想过多次这个场景,最差也是她红着脸答应嫁给我,可真实发生的却是这样冷淡的一语,我火热的心顿时凉了,本欲扭头就走,可毕竟要顾忌她父母的面子,于是只冷冷地回了句不必客气便不再说话。
伊尔汗并未喝多,觉察到了我的不满,朗声笑道:“塔拉勇士,来同我们一起喝酒吃肉,一醉方休!”说完过来拉我入席,我跑了大半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客气,同速不台伊尔汗吃喝起来。
席间我让人将红龟拿来献给伊尔汗,速不台一见此物两眼放光,一把抢在手中仔细看着,问我从何处得来,我如实说了。他说此物不简单,汉人管它叫玄武,最是吉祥,须大福慧方可压住。伊尔汗自知其意,便将乌龟转送给他。他也不客气,笑着收下了。
我问绍布海子里见到的怪物是什么,他沉默片刻回答说那东西叫地龙,平时只在地下,逢盛世才会现身,看来我们此战必胜无疑,也不知是他瞎蒙的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