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忆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瘫倒在沙发上。
这个沙发是前任租客留给他的,略微泛黑的织物表面上似乎有吐过的痕迹;但有总比没有好。屋子里没有开灯,没法驱散房间里隐隐的霉味;对侧墙壁的墙纸脱落的更多了,几乎都要垂到了拾忆的枕头上。
李拾忆刚刚经历了这个月的第八场面试,他为此特意去做了个头发。现在看来似乎浪费了。他忍不住一遍遍回想整个面试的经过,觉得“我可以学”这个说法还挺得体的。
自从父亲突然生急病离世以来,李拾忆觉得自己像坐上了疾驰下坡的过山车。他考研失败,学校的女朋友很快提了分手,前几天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突然通知他离职,还扣押了他2000多押金。至于拾忆和他母亲,联系的很少,一般只是逢年过节问候一下。幸运的是,这套房子租金还算便宜,暂时还有个容身之所。
李拾忆坐起身来,窗外的一角天空划过一只不知名的小鸟。
他盘算着手头还能动用的现金,省着点花,其实还是能坚持挺长一段时间的。算上每个月房租水电1700,吃饭600,交通费什么的300,一共是2600多——父亲留给拾忆的现金足够他坚持两到三年——前提是不还钱的话。
是的,父亲去世之后,各种朋友合伙人纷纷给拾忆打来电话,一个是慰问,一个是催他替他老爸还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欠了别人二三十万。拾忆也没空分辨这些欠款是不是有的放矢,反正他还不起,先拖着算了。
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拾忆看了眼,果断静音。估计又是来催款的吧,几万块钱罢了,催什么催。哦对了,每个月话费也得二三十,这笔得算上。
老旧的铁门发出敲打声,李拾忆没吭气。敲了几下,门口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
“拾忆,在家不?我是你王大妈,有人么家里?”又是一阵拍击声。
李拾忆站起身来:“来了来了!”他打开门,把一个中年妇女让进家,再把门磕上,笑嘻嘻地说:
“王阿姨,真是巧了,我也刚回来”
中年妇女带着个毛线的帽子,穿着鼓鼓囊囊的大姨,手上拎了一袋子蔬菜,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
“小李啊,这两天大妈没来看你,你工作找的怎么样啊?要不就听大妈的,让你大爷给你先找个保安当当,离家也近……”大妈开始唠叨。
李拾忆无奈站在一旁,听着大妈在耳边絮叨。王大妈跟他是在一次核酸中认识的,当时他刚好把脚崴了下,一瘸一拐的。王大妈主动找他搭话,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王大妈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干干净净的小伙子,又觉得这个小伙子命太不好了,也就经常给他带点蔬菜聊聊天什么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偶尔话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