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到达湖山车站时,叶辰昕的父母已等候多时了,叶辰昕只好对苏一铭说:“放榜时不管有没有上榜,都要告诉我成绩。”
叶父叶母看了看苏一铭,感到很奇怪,女儿何时与这个男生这么熟这么好,回家须好好盘问一番。
苏一铭只好答道:“好的。”
又向叶父叶母道:“叔叔阿姨好!”
叶母王梅口气冷淡地嗯了一声。
叶父叶高畅倒很客气地回了一句:“你好,同学。”
苏一铭因为路较远,又是一个人,准备在学校过一夜明天早上回去。
和三、四个同寝室的报考大学的同学到了学校,寝室里已走了个精光。
当晚,五人相约去外面吃面,面店出来后,五人竟不约而同地说:“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他们又去店里买了四瓶啤酒和2袋花生米,在寝室喝着喝着,5人中竟有3人哭了。
二年压抑的学习和生活,在这一刻得到发泄,淋漓尽致地发泄,如洗肠一般洗个干净。
一条溪流从西向东蜿蜒而下,溪流不深但非常清澈,溪流的北面、有一座小矮山,溪边的左面是一片大大小小的竹园,竹园里生长着水竹、龙竹,水竹青翠,龙竹茂盛,组成一簇生机盎然的竹林。
小矮山和竹林之间散落着二十来幢岩石墙树木柱结构的房屋。
村头东首有一庙宇,供奉的浙江一带最负盛名的陈静姑陈十四娘娘塑像,旁边一棵大榕树,枝叶茂盛。
苏一铭家就住在这个小村落里,村名殿竹溪,取的就是有殿有竹有溪。
苏一铭挑着木箱翻下小矮山到家时,是上午九点,家中父亲正在洗刷做豆腐的石磨和大木桶。
苏一铭放下木箱,叫道:“爸,妈和大哥二哥姐姐妺呢?”
苏锦岳说:“一铭,你回来了,爸洗好正想到大岭溪背接你,你妈挑去卖豆腐了,你大哥前二天去山底背树,二哥去打石,你姐和二个阿嫂去田里忙活了。”
这时妹妹丽云割了猪草回来,叫道:“哥,你回来了。”
一铭说:“丽云,弟弟和二个侄子呢?”
丽云说:“在前面溪坑里捉鱼虾。”
一铭说:“我去看看。”
丽云说:“哥,你考得怎样,二个嫂嫂要分家。”
一铭早就听父母说二个嫂嫂要分家,只是二个哥哥顾家,说弟妹还小,在读书,父母压力大,再等几年。为此,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吵了好几次架。
家庭人多了,合久必分,这是规律。
一铭转身对父亲说:“爸,还是分了和气。”
父亲沉默了片刻,说:“等你大哥这趟背树回来,分吧。”
苏一铭又给父亲说了句:“爸,我去洗一下身上汗水。”便拿了短衫与短裤,出了家门。
走过庙宇穿过大榕树,出了村头,沿着岩石溪边走,溪水清清,在阳光下一望见底,一条条小鱼儿在八九米宽的溪水里三五结群地游。小弟云峰正从溪坑岩下抓住一条红徘鱼,二个侄子忙递过去铅桶,小弟放鱼进铅桶后,抬头看见一铭,叫道:
“哥,你回来了。”
“云峰,你们去那边柳树下面的岩下看有没有螃蟹和河虾,哥身上都是汗,去大门岩游泳一下。”
大门岩是一个浅沙谭,宽8米长15米,上面有二块岩石,象二扇大门,笔直耸立在水中,水面露出部分一般在1米至1.2米。大门岩最深处1.65米,下面无淤泥,都是沙子,阳光下波光粼粼,清澈明丽。外面是一片石子滩,右边从大门岩流淌出一条绵延曲折的小溪流。
殿竹溪与周围村庄的很多十几岁孩子中午和下午四、五点都在这里游泳。是孩子的乐园。
前世这里已成了干涸的溪流,再也没有碧蓝清澈的溪水,更没说溪鱼蟹虾了。
苏一铭麻利地爬上大岩石,脱下衣服,双手并齐高举,一跃而下,瞬间清冽的溪水凉透全身。苏一铭翻身仰躺在水面上,阳光下,溪水滑过他的脸面和全身,柔柔的,软软的,滑滑的,多么的舒心和惬意。
突然,一条鱼儿跳上他的脚趾,苏一铭转身翻入水中,追逐着鱼儿,一会儿水底一会儿水面,任意翱翔,痛快漓淋的畅游。
10点多,苏一铭游泳一个多小时回来,母亲阮兰香也刚卖完豆腐,正放下豆腐担。
看着儿子一身水淋淋,赶紧从墙壁订的电线上,拿下一条洗的干净发白的毛巾,递给苏一铭,说:“快擦擦,别着凉了。”
等苏一铭擦干身子,苏母小心翼翼地问题:“铭儿,这次试卷难吗?考得怎样?”
苏一铭看着为一众子女操尽心头上已长出白发的母亲,感觉前世真不懂事,辜负慈母的一片爱心。
特别是前世母亲八十多岁,两眼几尽失明,还时时挂切他的生活,在最后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娒,你要争气啊,妈总放心不下你和丽云啊!”
那一刻,他和妹妹丽云抱着母亲放心大哭。
想到这里,苏一铭一步上前,拥抱着母亲,用手梳理母亲的鬓角白发,哽咽着说:“妈,数学语文政治考得还可以,就是一个月前填的志愿有问题。”
母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年考不上,妈和爸砸锅卖铁也会再供你复习。”
十天后,苏一铭家一分为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自立门户,苏一铭和父母姐姐丽秀妹妹丽云弟弟云锋六人为一家。
家中没有财产可分,由于上几年新造了房子,加上供苏一铭三姐妹读书,欠下了四百钱和六百斤谷的利息债。
苏一铭牢牢记得,每逢过年,母亲脸上便一片愁云,都要提前给债主还利息说好话,请求本金来年还,有时碰到债主急用钱,只好又向别人债,都是求奶奶告爷爷。
这次债目也一分为三,大哥二哥各分一百元和二百斤谷的债,苏一铭这边分了二百元和二百斤谷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