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有些昏暗，打在躁动的人群当中，隔板外人群的欢呼将狂热的气氛推向更高潮。

本尼·菲尔德有些发愣，迷失在四周观众们的呐喊声中，于是腹部中了一拳。他慌乱地随意格挡两下，向后退去。

在他的视角里，光线凌乱地交织，不规则地摇晃起来。他摇摇头，又是一拳正面打在鼻梁上。于是，菲尔德整个人向后仰去，靠住了隔板。他抬起手，用缠在手上的布带擦去鼻子里淌出的血。

“混蛋！别发呆了！快进攻！”一旁的观众朝他大吼，“我可是梭哈了！”

“上啊伙计！快上啊！”

“把那个小白脸打烂！”

对手又扑过来，一记右勾拳直袭菲尔德的脸。

没有人注意到，菲尔德的眼中忽然浮起一层薄薄的红膜，只以为是他被一顿胖揍后累积的通红的血丝。而随着这层红膜泛起，菲尔德身形一滞，呆立在原地。

观众眼看着对手的拳头已经来到菲尔德的面前，而他竟然还没有任何反应，顿时嘘声四起。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菲尔德的拳头竟重重地打在了对手的肩膀上，将这一击从源头上掐断，然后反手扇在对方的脸上，完全打乱了对方的进攻节奏。

没有人看清本尼·菲尔德是什么时候开始反击的，除了他自己。

“漂亮！就是这样！”

“给我狠狠地打！”

菲尔德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而且更有力量，更加敏捷，好似有一种本能在告诉他要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击倒对手。他照着对方的右肋骨来了一拳，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脆响，对方哀嚎一声，就连肢体动作都有些变形。于是，他乘胜追击，用一记上勾拳结束了战斗。

被打倒的人躺倒在地，嘴里含着鲜血，一颗门牙掉进了观众的酒杯中。

无视观众们见鬼了的眼神，菲尔德走到场外，从冰柜里抽出一瓶啤酒，一口咬掉瓶盖，囫囵吞枣地灌下半瓶，在地下室门口看场子的大汉身边站定。

“不打了？”

“今晚就到这里吧。五场，差不多了。”他闭上眼睛，接着说道：“有点不舒服。”

“你等着，我去拿钱。”

菲尔德没有在意转身走开的大汉，仍旧闭着眼。在他的脑海中，一片通红，整个人的感官比起平时敏锐上许多。

他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正是这种状态帮助他战胜了那个比他更强的拳击手。看来，那个自称炼金术士的家伙还是很有料的。

“你的钱。”

本尼·菲尔德猛地睁开眼，接过钱袋，随手别在腰间，丢开啤酒瓶后，披着风衣提着煤油灯走出了酒吧。一路上，他始终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从提供地下拳击赛场地的灰翼酒吧往菲尔德在城市边缘的暂居地走，一路上要经过三个街区。其间是一叠乱糟糟的小阁楼，妆容浓艳的女人们零散地站立街头，在昏黄街灯的映照下宛如幽灵。不少人赤裸半身，在寒风中颤栗。

紧接着是码头边的荒地，边缘处仅有一堵半塌的土墙勉强挺立，涂鸦式的“SHAKE”一词仿佛是由鲜血绘成。

凭借煤油灯有限的灯光，他迅速穿过幽暗的街道，转过墙角后，目光一扫，找到了一块漆成红色的招牌。招牌旁有一扇半掩的铁门，里面是阴森的草丛。菲尔德推开铁门，煤油灯打头，小心翼翼地走过草丛，来到一间简陋的小屋前——这里曾经是杂货间，现在则是他的居所。

侧耳聆听许久，确认没有尾随者的脚步声后，菲尔德才放下心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