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不可谓不丰盛,有鱼有肉,还有一锅浓浓的羊汤。但陈有鸟吃的时候,仍是像之前几天的那般,总感觉不满足。吃得多,可不饱。
这个“饱”,并非是一般意义的饱腹之感,而是另一种玄妙的概念。
“果然如此,自从化气成功,成为真正的修士,我已经渐渐偏离正常人的范畴了……”
陈有鸟皱着眉头,用句具备现代化色彩的言语来说,那就是生命得到了进化,到了一个新的层面去。道者有法力护体,能做到寒暑不侵,那么其进食的东西,也就水涨船高,不再是普通的米饭菜蔬。
难道要像传说中的仙人吞吐日月精华,吸纳天地灵气?
只可惜,他没有下个阶段的功法秘籍,不得其门而入,不知该如何个吞纳法,反正不可能是日常的呼吸就能做得到的。
好在现阶段多吃肉食,还能压得住那种“饥饿”感,消化得快,大不了多吃几顿。
“少爷,可是觉得饭菜不合口?”
王伯过来收拾的时候,见陈有鸟皱着眉头,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这不是第一次了,好几次都是如此。老仆人心情忐忑,觉得会不会是少爷晋身道士后,要求变高了,口味变刁了,已经不喜欢吃他做的饭菜?
陈有鸟忙道:“不是,很好吃,只是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王伯“哦”了声,如释重负,不是不喜欢吃就好。
堂上多了个“不喜欢女人”的胡子宁,而且对方还流露出了某种兴趣,这让陈有鸟颇不自在,每天去不同流草堂的时候,都心怀忐忑。
幸亏接下来的数天,胡子宁并没有继续表现得过于热情,大概是陈有鸟那句“我不喜欢男人”产生了作用,让其知难而退。
陈有鸟放下心来,开始专注于学习,他是志在明年考举子试的人,屈指一算,时间已不多,剩得几个月而已。相比之下,别的学子,可都是精心准备了一两年的功夫,这还只是在不同流草堂的同窗,郡城偌大,别的学子不知多少。根据孟夫子的说法,每届举子试,一个郡城内参加的士子不少于千人,而录取的名额,大概在二三十人,真正的百里挑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竞争激烈,不准备充分,分分钟会名落孙山,再想考下次,就得三年之后了。
时不我待,要争朝夕。
不过他的文章水平提升得很快,存在的一些基础问题,被孟夫子指出之后,迅速改正,下次不会再犯。之前买来的经义著作,以及从孟夫子藏书房弄到的书俱已看完,吃透,陈有鸟又盯上了新的书籍资料。
孟夫子虽然欣赏他,已然把陈有鸟视作得意门生,但藏书房开放的条件并未改变,还是要陈有鸟写诗来换取阅读的时间。
也许,孟北流渴望看到他的新作,所以门槛不变,要逼着陈有鸟写诗。
陈有鸟自己写不出脍炙人口的诗词,但他有《文心雕龙呀,放到这个时空,便是原创,做个合格的文抄公毫无压力。
又是十来首短诗出手,瞧得孟夫子双眼滚圆,感叹不已:“有鸟,你不当诗人,真可惜了。”
陈有鸟呵呵一笑:“老师,难道我不能既当诗人,又当官人吗?”
孟北流听着,嘴一撇:“年纪轻轻,倒贪心。”
陈有鸟没有回话,心里回一句:“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然后进去藏书房,开始翻阅对举子试有参考价值的各种书本,文章合著。依然是翻书,翻得飞快,书页哗啦啦作响。
这一次,他要翻多几本,收纳进《文心雕龙,回去再慢慢细读,研究。
时间到,陈有鸟告辞离开。他不知道的是,离去不久,又有学子来拜访孟夫子,正是那胡子宁。
面对这位新学生时,孟北流有一种罕见的肃然,甚至可以说是拘谨之意,拿出一叠纸张:“这是有鸟新写的诗稿,我看过了,都是水准之作,颇为出色。”
胡子宁恭声做礼:“多谢夫子,让我能先睹为快。”
端坐着,拿最上面的一张看起来,赞道:“好字。”
孟北流撸了撸胡须:“有鸟的字,跟他的文章一样进步神速,甚至有隐隐自成一家的趋势。这个学生,真令我惊讶。我都怀疑,他去崂山十年,学的不是道法,而是诗文了。”
胡子宁随口应道:“崂山道场,仙家之地,景色瑰丽,的确很能激发人的遐思意兴。”
他看得快,一会儿工夫,就看到了第五首,双手猛地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喃喃道:“找到了,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