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本以为这事儿还得闹上一阵儿才能如愿,却没成想谢家第二天就带了媒人登门来提亲,聘礼方面给的还比较足。
她本来还想再拿乔一下,看再多要点儿聘礼,齐大却看不下去了,发了脾气,做主将这亲事给定了。
小丫头落水后大病了一场,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直到下聘那日才知道齐大和陈氏都做了些什么,顿时羞愧难当,一怒之下,撞了墙。
这一撞,就再也没能醒过来了,睁开眼的已经成了齐乐乐。
齐乐乐躺了好一会儿,心里酸涩无比,也不知是为那早逝的丫头,还是为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婶儿,我娘听说四丫大嫂受了伤,让我来看望一下。”
妇人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亲家母有心了。”
又有一道年轻的声音笑道:“怕是看我是假,看望四妹才是真。”
妇人道:“真是不凑巧,四丫刚睡着,要不我去叫醒她?”
“不用不用,让她好好休息吧。”
猜到来人是谁,齐乐乐挣扎着起了身,刚坐起来就觉一阵眩晕,她稳住身子,感觉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她抬手一摸,是一团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的嫌弃,慢吞吞挪到门边儿伸手一推。
吱呀一声。
“我没睡着。”
院子里的人都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齐乐乐竟然会醒,陈氏原本还带着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眼底带了几分火气,老二媳妇什么回事,让她看着点人,怎么还让她跑出来了!
这丫头性子烈,万一又当着人的面闹起来寻死,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齐乐乐目光一扫,一眼就看到正背对着她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身材修长,挺拔如松,只一个背影就让人心生好感。
等到他转过身来,那眉眼精致如画,气质温润清逸,谁见了不夸一句翩翩佳公子!齐乐乐只觉得这灰扑扑的院子都跟着亮起来了。
看到齐乐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谢子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你醒了。”
声音竟也格外的好听!
齐乐乐不合时宜地想着:如此俊美出尘之人,竟然被陈氏逼着答应娶了她,真是罪过啊!
陈氏原本还死死盯着齐乐乐,唯恐她又要寻死觅活,这会儿看到她一脸看呆了的模样,莫名松了口气,这谢子安旁的不说,模样确实生得好。
先前村里一直有个传言,说他们一家是得罪了贵人才逃难来到他们上溪村,再看他们迁过来两年了,都没想过买田买地,更加猜测他们在上溪村住不长久。
是以哪怕家里的闺女心里喜欢,也没多少人想着与他们攀亲。
但也有那么几家看上了谢子安的脸面和谢家的财富,托了媒人上门,却都被谢家婉言拒绝了。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歇了心思,最多也就那些个看不清的小丫头们还抱有想念。
陈氏原本都下了狠心打算把四丫给发卖了,自然不会在意谢家是不是逃难,会不会在上溪村久住,如今她只希望四丫能安安分分嫁过去,让她安安稳稳拿聘金。
谢子安看向陈氏:“婶儿,可以让我跟四丫说几句话吗?”
陈氏警告般地瞪了齐乐乐一眼,又冲谢子安挤出一个笑来:“那你们好好说说话。”
齐乐乐乖乖点头,她不是四丫,既然都来了,自然不会再轻易寻死。
谢子安走到低矮逼逼仄的房子前,眉头略微蹙了蹙,不由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其他房,都是整齐敞亮的新房子,唯独这一间,似乎是原来的旧房,咋一看跟柴房似的。
看到他的举动,陈氏面上难得有些发烧,她忙道:“先前她病着,担心过了病气,就让她暂时住那屋,改明儿就让她搬回来!”
齐乐乐垂下眼睑,没有吭声,原本四丫确实是有新房子住的,但自从齐家兄弟三个为了她闹翻之后,陈氏就把她赶到旧房子里去了,说是为了避嫌。
再等到老大齐小金的媳妇王氏进了门,她连一日两餐都不能好好吃了。
谢子安似乎信了陈氏的话:“婶儿想的周全。”
陈氏笑了两声。
齐乐乐转身走进屋里,刚站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这具身体最近实在被折腾得有些厉害。
谢子安也进了屋,却只站在门边不远处,房门也是敞开的,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防止人偷听。
这番举动,让原本正冲着王氏示意她跟过去听听的陈氏顿时就歇了心思。
“你好些了吗?”
齐乐乐下意识想说挺好的,但最终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其实不太好。”
面前的人看着着实不太好,额头敷了好大一块膏药,巴掌大的小脸儿没有半分血色,但那双猫儿般的圆眼里却有了亮光,不似前几日那般死气沉沉。
谢子安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劝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儿,又咽了回去。最终,他只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褐色小罐子:“这是治外伤的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