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美人纵是凶狠起来,也是美的。
刘季棠的眼睛瞧着便微眯了一下,脸上原本不屑的笑容忽地就和蔼可亲了起来,他信步上前在春杏面前蹲下,用手中扇子轻轻拨开春杏脸上垂落的碎发,“倒是二爷我没留心,险些将这么个美人给错过了。”
春杏瞧着他脸上的笑,心头一阵绝望。
难道她也要同她姐姐一样,就这般客死异乡了么?
刘季棠显然没有察觉到她的怒火与绝望,又或者他本就对此不屑一顾,只毫不在意地笑道:“看在是个美人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好好跟着本公子回去,别再想着什么状告伯府的事,这伯爷府啊,”他微微拉长了尾音,“你告不起。”
“那谁告得起呢?”一道软糯的嗓音忽地自人群中响起,在一片打砸声和议论声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没想到会有人敢管他的闲事,刘季棠一扬眉梢,朝着声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人群最前排,头双扎了双丫髻,身上穿着蜜合色十二幅襦裙,左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块咬了几口的糖糕,脸上虽还有几分软肉,但她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已是有了几分绝色之相。
可惜她鼓着腮帮子啃糖糕的模样破坏了她脸上的精致感,反倒变得娇憨可爱了起来。
见众人都朝着自己看来,她咽下了口中的糖糕,将手中的东西塞到站在自己身旁的丫鬟手里,又拍了拍脸上的糕沫,待做完了这一切,她背过双手,老气横秋地问道:“你方才说伯爷府这位姐姐告不起,所以我想问问那有谁能告得起呢?”
刘季棠的目光在小姑娘的脸上一转而过,惊艳之色乍起,又很快地被他压了下去。
他向来是个贪花好色的,但作为伯府公子,他也知道京城之中有着许多自己惹不起的人物。眼前这个姑娘美则美矣,可年纪尚小不说,看她的气质打扮不像是小户之女,大夏朝民风较前朝开放许多,高门贵族的女子也时常出来逛街游玩,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姐生性尚且单纯,起了管闲事的心。
“在下乃顺安伯府刘季棠,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刘季棠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风度翩翩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刚刚那个发狠叫嚣的纨绔子,“今日是在下听闻此女在外搬弄是非,污蔑我顺安伯府的清白,这才多有失礼,若是惊扰了小姐,在下愿改日登门赔罪。”
赵曦月“唔”了一声,眸中满是歉意,“我的门第,你怕是登不起。”说罢,步履平稳地走到被按住的春杏身边,敛目看了两名身材魁梧的恶奴一眼。
“铮”地一声,行露将银剑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阳光洒在剑刃上,熠熠生辉。
还摸不清来人的身份,刘季棠不敢轻举妄动,摆摆手叫几人退下了。
赵曦月亲手解了春杏嘴上的帕子,又将她扶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这位姐姐若是不介意,不如同我说说你都要告刘公子些什么?”
春杏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眸中又渐露坚定,跪在赵曦月身前,背脊却挺得笔直:“求小姐为我姐姐伸冤。”
赵曦月:“你姐姐现在何处?”
春杏面容稍黯:“我姐姐,已经过身了。”她一扭头,咬牙切齿地指着刘季棠道,“我姐姐就是被这个畜生给害死的!”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连带着赵曦月都有些讶然。
原来这还不是普通的强占民女?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周围不断传来窃窃之声,谢蕴冷眼看着这番闹剧,心中却已有计较,并不想再多做停留。正欲转身离去,肩膀上却忽地搭上了一只手。
一名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侧,这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谢公子,你也凑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