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一本竹简就直接砸到了脚边。“孤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吗!”
我抬头跟伯珩对视着,伯珩见来人是我,随即又背过身去。我看着跪在案前的黄松,烛火照耀着他满头银发。
我心不忍,于是在黄崧旁一齐跪下,“陛下,丞相大人是两朝元老,先帝在世时,颇受敬重。”
“而黄丞相早已年事已高,有何事先让他起来坐着说可好?莫要伤了身体,让燕岐失去一个良臣啊!”
说罢我盯着伯珩的背影,亦如每个令我感到悸动的瞬间般高大,只是此刻却无比的陌生,似乎他真的成了一个威严的帝王而不是我的伯珩了。
见伯珩无所动容,我只得再带着哀求的喊道,“陛下!”
伯珩如雕塑般的身影终于动了,“来人,给皇后跟黄丞相赐座。”
我碍于男女有别,将要来扶我的宫仆推去扶了黄崧。黄崧终是年事已高,跪了许久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向座位。
还未坐好,黄崧眼神坚毅的拱手作揖说道:“陛下,臣依旧秉持原来的意见,不建议您此刻大兴土木的修建的霍山行宫!”
黄崧的话又点燃了伯珩的怒火,他猛的转过身对着我们说:“孤是天下的皇帝,孤只是想修建一个行宫怎么就不行了?”
黄崧不理会伯珩的怒意涛涛,“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始终把自己是皇帝这件事挂在嘴边。”
伯珩的脸色十分难看,我看着两方僵持不下,只能又做个和事佬。
“黄大人,宫门就要下钥了。若此刻再不出宫,就麻烦了。又何事明日再议吧。”
我看着面容沧桑的黄崧,使劲的使眼色。黄崧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的叹了一口气,就告退走了。
厅内只剩下我跟伯珩,明明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又觉得如此的遥远。我没有那九曲回肠的心思,想起近日的种种,总觉要问个清楚。
“伯珩,你最近是怎么了?”
伯珩的脸色微微一变,带着些许逃避般的扭过了脸。“孤无事,皇后有心了。”
我缓缓的靠近他,“你从前私下里,从不叫我皇后。”
伯珩转过身,面色从容的看着我。我看着那毫无改变,却看不到昔日爱意的脸。
伸手抚摸着,“最近你对我的态度,为何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我不明白,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
伯珩轻轻别开脸,拒绝了我亲昵的举动。我的心似坠入冰湖,但还是努力的控制着,我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白。
伯珩拿起一本奏折递给我,我缓缓展开。里面字字针对我们孙家,竟还用血字明志。
孙家外戚夺权,杀我儿我夫,民妇无权无依,唯有已死状告孙家,望陛下做主。
我的手颤抖着看着这可能会令孙家覆灭的血书,“不可能阿爹不可能做这种事!”
厅内烛火昏暗,我看不清伯珩的表情。“孤原来也不信,可这农妇一头撞死在大理寺外,手里紧紧攥着血书。”
“而她的丈夫跟儿子的尸体就横放在家中,仵作查验,的确是被杀。若不是真的确有此事,她又怎么会以死明志呢?”
我眼眶酸涩,溢出泪水。“陛下此言,就是坐实了阿爹的罪么?所以,最近对我的冷淡跟厌恶,也是因为此事?”
伯珩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沉重犹如我们之间的鸿沟。“孤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且司星局来报,天有异变。”
停顿了一会,他继续说着:“象征着皇后的那颗星,正在脱离原有的轨道。逼近象征着孤的那颗星,司星局说”
我无声的笑了,只觉得十分的荒唐。“说什么,难不成说我会克陛下不成?”
“帝后不应同辉,唯一应该闪耀的应是帝星。而这样的天象,恐有女帝现世,危害燕岐。”
“呵哈哈哈。”我自嘲的笑声响起,我感觉浑身冰冷不已,心口被人揪着的疼。
“我跟你成婚三年了,我们一路生死相依过来,我原以为你会信任我,而不是相信这样虚无缥缈的天相之说。”
热泪自眼眶滚落,滑下嘴角。
“而我阿爹,跟着先帝出生入死。你此刻却因为一件还没查清的事,就怀疑于他的衷心?”
伯珩看着我的模样,似乎有些动容的抓着我的肩膀。“明日朝堂上会公布这件事,为了避嫌,你明日先不去上朝了。”
“至于孙国公,先停职于家中。等孤查清了,再公布结果也不迟。”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伯珩,推开他的手。
“任何人会做这样的强取豪夺之事,我的父亲绝对不会!”不想再听着伯珩说那些诛心的话,我径直离开了永乐宫。一路疾驰,回到坤宁。
我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稚红看着我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娘娘”
我抹掉眼泪,“稚红,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