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曳曳的马车之中,两人相对而坐。
姚蕴的手里握着一碟子滑滑软软的白玉酥,却没有动手。她直愣愣地盯着面前之人,面色甚是不悦。
她清了清嗓子,试探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娇软道:“先生,可是我、我还是想留在长安,先生你是知道的,长安有我想知道的......”
“此事已定,再无变数。”李端幽幽打断了她的话,甚至没有抬眸瞧她,依旧冷淡地翻着手里的公文。
她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撇了撇嘴不再纠结于此,随后忽然问起:“那姚薇和姚茂怎么办?若是我不在,府里的下人们就会苛待他们二人了......”
“我会找个机会将他们二人带出镇国公府,你莫要担心。你不是最爱吃永安楼的白玉酥了吗?快尝尝味道如何?”
胳膊拗不过大腿,姚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之前能够领着阿弟阿妹到长安来,不仅仅是因为姑姑的托孤书信,而且更是因为先生不告而别,才使得她钻了空子长驱直下直奔到长安去。若是先生还在村子里,她恐怕是一丁点儿机会都出不了凉州。
噗嗤一声是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外头的侍卫匆匆来报:“主公,有人拦了路。”
李端终于放下手中的文集,眉眼轻蹙道:“是何人?”
“那位郎君不肯说,只说请侍郎您下马,一见便知。”
他抚了抚额头,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下来,才优雅温吞地下了马车。
宽阔的杉树林之间,前头是骑着红棕灰髯骏马的高大武将,后头则是一身宽袖白袍俊然而立的文雅官人。
姚蕴微微探出头去,远远眺见另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传闻中公务繁忙、不可多见的正己先生,今日本将军有幸一见,与有荣焉。”马鞍背上的萧承毓幽幽道,面上却无甚神情。
“见过萧将军。李某公事繁忙,不敢耽搁,还望萧将军体谅。”
“本将军的确听闻李侍郎有公务在身,远在南边的南州。可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秦州界内呢?若是本将军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御史台,不知道......”
李端挥了挥袖子,冷声打断他的话:“萧将军,你意欲何为?”
萧承毓的面容上泛起轻佻的笑意,可是笑意中似又透出了一道长堑,顿生一股生人莫近的距离感。
“本将军来寻家中未过门的妾室,一路追查之下便是来到此地。不知李侍郎这金贵马车中坐得是何人啊?”
李端眯了眯眼,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茹毛饮血的强烈杀意,蓄势待发。
萧承毓回视着她,冷声道:“李侍郎豢养的暗卫武功高强自然毋容置疑,可是与我这身后的萧家军相比,最好还是掂量一下几斤几两。莫不要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了。”
李端抿着唇,回头望向身后的马车,沉思多时。不过片刻,他还是转过身跃回到了马车里。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白瓷色的小药瓶,附在她耳侧低声叮嘱了几句。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粉嫩耳垂,目光眷念,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送她下了马车。
“蕴娘,记住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