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已经饿得有些心慌了,浑身的力气尽皆不见,只虚飘飘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朕还真是……落魄了啊。
卫姝的眼眶子都快红了。
还魂异乡这才第二日,便连饿都挨上了。,阿琪思姑娘,你怎地过得如此潦倒?
周尚自不知卫姝那一脑门儿的感慨,笑嘻嘻引着她来到一处搭着凉棚的小摊,掏出铜钿买了羊肉蒸饼并热汤,两个人找了副座头坐了下来。
板凳短了条腿、碗没洗干净、羊肉膻气犹存、饼皮略干、汤色浑浊……
早饭尚未入口,卫姝便至少挑出了七、八个错处,可架不住腹内空空,绞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战栗。
自那捧饭的店家离开后,她一双眼睛便紧紧盯着周尚,待见他吃了饼、喝了汤,看起来并无异样,她立时也迫不及待抓起肉饼,一口咬了下去。
香。
带着大块肥油的羊肉以奇异的香料调味,鲜香浓郁,竟不比宫宴炙肉差,咀嚼时直是膏腴满口、齿颊生香。
卫姝复又捧起海碗,满饮了一口热羊汤。
舒坦。
什么不净、什么腥膻,此时尽皆放在一旁,卫姝飞快地一口饼、一口汤地吃喝起来,不多时一张肉饼便落了肚,那空荡荡的心窝子总算又暖和了几分,人也精神了些。
周尚端起汤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眸光自碗沿向卫姝投去,心绪有些莫名。
眼前少女分明饿极,却还是待他先吃了再去吃,这原是知礼之举,可周尚这心里却总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好像……似乎……在为某个人……试毒?
嗯,应该是我想多了。
周尚面色古怪,摇摇头,甩去了这个念头。
此时,卫姝又撕了大半张饼子在手,一面放缓速度细嚼慢咽,一面暗中观察四周的摊贩,估算此地货殖。
虽然地处化外,这里的货殖竟还有些章法,百铜一钱银、十钱银兑足一两银,倒是令卫姝颇觉惊奇。
然而,待看清那铜钿上残留的篆体“宝”字后,这惊奇便又烟消云散了。
说来说去,用的还是中原钱币。
铸币乃是国本之一,而此地却显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市井流通的银钱也是中原的,可见货殖尚未成型。
却不知这钱币是中原前朝的、还是当朝的,若是后者,则此地离着中原或许也并不太远。
一时饭毕,卫姝便也放下这些心思,与周尚两个人在闹市里漫步消食,没走几步,周尚便又用着恭谨的语气道:
“才却是忘了与姑娘说了,姑娘要的蓝月纱裙子已经纺好了,上头的绣花也是照着姑娘给的花样子绣的,孩子他娘可是下了好细的功夫呢。”
卫姝缓缓点头,脑海中模糊现出了一种银蓝色的纱料子,轻盈软薄,有若澄空之下的月华,似是颇为名贵。
她不免疑惑起来。
阿琪思都能穿上这等衣裙了,如何还会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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