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卫姝称帝时,两军接战仍以战车为重,如今却已是步骑的天下了,战车早已无用。
便是这一侧身的工夫,卫姝眼快,瞧见马腹处有一枚鲜明的印记。
老伍却也没感慨太久,很快便振起精神来,拍了拍身旁的老马道:
“你们谁先来?”
“别叫我先生,叫我老伍就成。”
可眼下却只有一匹老马,这可怎么考?
“先不用车,你俩先各人骑着大壮兜一圈给我瞧瞧。”
卫姝一滞,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一旁的杨七娘也转着脑袋东张西望,口中还在小声嘀咕:
“车呢?怎地没车?”
老伍已然套好了马鞍,又用力拽了几下马蹬,试了试松紧,顺手理顺了马鞍旁的束带,这才终是回过身来,打量着两个小娘子。
“你们不知道御试的规矩改了么?”
也没等卫姝二人回话,老伍很快又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颇为感慨。
只是,如今这战马亦与它的主人一样,有了年纪了,从前的矫健被伤病代替,再无驰骋沙场之机。
果然,她这厢才一转眸,杨七娘便拧眉挤眼地冲她直呶嘴,又用口型比出了“怎么办”三个字。
原来,打从十年前起,御试便改了规矩,从一场考完变成了要进行初试与复试两场考试。
宋廷在北部边境确实驻扎着一支军队,领兵者乃是开国名将之后,能征善战、骁勇非凡。有传闻说,辽国几员大将都在此人手下吃过亏,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是与书院不符的、带着寒冷与鲜血的气息,卫姝几乎一眼便看出,此人必是军伍出身。
一口带着明显乡音的官话,像是从北边儿来的。而这也越发印证了卫姝的猜测。
这笑容越发淡化了他的行伍气息,亦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温吞起来,看着脾气还挺好。
哪怕她二人一刻前还素不相识,甚至她连卫姝的名字都没记住,但她就是这样做了。
不必回头她便知晓,这必是杨七娘——也就是那名高壮少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反之,若是初试顺利通过,则至少也能拿到乙上的成绩。
莫名被考官抢白似地说了这么一句,卫姝面上不见异色,依旧行云流水般徐步上前,躬身行礼:
“学生见过考官。”
正自思忖间,卫姝的衣袖忽地被人碰了碰。
原来是战马。
初试便是骑马围校场跑上一圈,且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划线内跑完,有一项不合,便为丙等;若两项皆不合,则只有最低的丁了。
复试则是真正的驾车,但却规定了车辆的尺寸,且最多只能御三匹马,而考试内容则是于规定时间内、驾车在校场布设的十余路障间跑一个来回,即可拿到甲等成绩。
老伍看着很好说话,她便也不像方才那般胆怯。
老伍闻言,伸手朝旁一指:“看到那东西了么?”
卫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便见马厩的空地上有个石墩,上头安着一座小香炉,里头插着半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