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穿的这件衣裳叫什么名字。”
“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
“哦哦,裤子呢?”
“有病吧。”
甄玠站在北亭街茶馆外边,遥遥目送姑娘离开,又兀自琢磨着那裤子应该起个什么名儿,丝毫不介意挨了这骂。
已经习惯了。
几天过来,他终于想好了写个什么书。
这书,得是明朝没有的,红楼梦里也没有的。
于是事情变得再简单不过。
写个《红楼梦》不就结了?
姓贾的改成姓曹的,荣国府改成宁国府,宁国府改成葫芦庙,几笔过后,红楼在他这儿已经变成很有预见性的纪实文学了。
也就是,被人抓住了掉脑袋的风险比较大。
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多些两笔,让人把他当成有预见未来之能的妖怪给一把火烧了。
至于写不写得出来?
情节,那书其实没什么情节,仔细想想也就有了,多点少点都无妨,也没真想着震惊世人,流芳百世。
文笔,打磨打磨也就是了,行不行的,同样不太有所谓。
唯一困难的,就是那些个名词。
这才有了这几天的采风之旅——如果文雅一点来说的话。
几日来,甄玠得闲就往茶馆窗边一靠,端茶碗啜着茶水,偶尔吐两口茶叶沫子,一双贼眼盯着街上来往的姑娘,碰见衣裳出彩的,就端着纸笔冲过去与人攀谈,活像个变了态的社交恐怖分子一样。
没少挨骂。
但他心里明白,也就是沾了这张九儿也觉得俊俏的脸的光,不长得好看点,早就给人打死了。
甄玠的目光追着姑娘离去,那姑娘也频频回头看他。
一时间,还真有点难舍难离的味道。
如果不是那姑娘越走越快变成一路小跑的话。
甄玠看着那扭来扭去的小腰,心说多姑娘八成就长这样儿。
还挺好看。
随着心底嘿然一声调侃,甄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暗道明天往后可得歇着了,再这样下去,心理早晚得出点大病。
返身回来茶馆坐下,炭笔写写画画,大概勾勒出了前几回的故事走向,他心满意足地搁了笔。
“怎么这街上,眼瞅着漂亮姑娘越来越多了。”
“不知道吧,外地回来的?”
“是是,去了趟铁岭,卖参,差点儿赔死。”
“这……能回来就不易。你听我说,以前姑娘不敢上街,是因为城北这片儿,闹鬼!就在老贾家祠堂里,听说死了好几十个和尚,好几十个道士,二百多个龙禁尉。”
“啊?龙禁尉也来了?”
“可不是!到后来,多亏了两位三十三层离恨天下来的仙神的弟子的再传弟子,便说这位师兄,你道他有多少宝贝?”
“多少?”
“紫金钵盂!九环锡杖!白龙马!就这在人家手里,还不算最像样的。”
“这说的……不是唐三藏吗?”
“你是听是不听?”
“您说您说。”
“那唐三藏取经回来,不是去了女儿国嘛……”
“是茜香国?”
“不是这个女儿国,是女儿国国王那个女儿国,老唐老相好。你想想,老唐这一路遇见多少好看的女妖精,那女儿国国王得长成什么模样,才能让他动了凡心?你再想想,这女儿国国王长成这样,她得见过多少好宝贝?手里得有多少好宝贝?还在乎个破碗破棍子破马的?”
“有道理有道理。”
“说完了这位师兄,咱再说那师弟。”
甄玠点点头,这就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