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汉子道:“你两个鸟人适才派一人在路口那里窥探,我一猜便不是好人,哪有监送囚犯还要缚在树上的?且你手中怎会有恁多银子?莫不是要谋财害命?”
刘仁、何兴一听忙爬起来,求饶道:“好汉饶命,这些银子全都送你!放我二人走了,如何?”年长汉子道:“你两个厮鸟倒是好算计,我若收你银子,带走这汉,算是我等劫了囚犯,抢了公人么?”刘仁忙离了年轻人,朝这边爬将过来道:“人、钱只管带走,我等绝不去告案!”
年轻汉子道:“叔父,这两个分明不是好鸟,且教我做翻则个!”说罢,便要去提那朴刀!
刘仁、何兴忙如杀猪般的哀嚎求饶!
正在此时,一岔路上又来一彪人马,当头一人乃是个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中等黑汉,旁边各有一人都是官差打扮,身高八尺开外,其中一人面相威武,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
后面跟了七八个公人打扮的汉子。
刘仁、何兴一见这群人神似官差胥吏,只道是救星来了,一滚起身,斜眼瞅了要杀他们的人,靠边躲着,跑来拱手施礼道:“几位官人,我二人乃是东京开封府公人,此番领了府尹钧旨,押送要犯前去沧州,不想路遇歹人劫道!烦请相救则个!”说完便掏出押文,递了过去。
中等黑汉走马上前接了文呈,一扫而过,下马道:“原来是开封府的上差!小可郓城宋江,马上的这两位乃是本县的两位马步军都头!”说罢又叫马上两位大汉来相见了。
原来这三人是郓城押司宋江和马军都头朱仝、步军都头雷横。此三人平日里关系最好,此番从青州公干,恰好路经此地,听到这岔路林岗处有喧闹声,便催马赶来一看究竟。
宋江见一人背绑缚在大树哪里,正怒眼对他,心中不悦,便道:“烦请上差明示,那树下乃是何人?”刘仁道:“劳官人相问,这厮原是禁军中一个牌军,因会些拳脚,平日里便不把左右上官放在眼里,这次被扭送开封府治了不敬上官之罪,刺配沧州!”
宋江听了这公人说是甚不敬上官,心下寻思道:“这虽是禁军小校,却是何人有如此能耐,叫他一个不敬便要刺配远洲?这厮定了恶了甚贵人!”由此,宋江便拉了刘仁往一边走去,轻声问:“上差,小可见那厮倒也像是好汉,莫不是有些曲折?”
刘仁瞅了宋江身后的朱仝、雷横一眼后,才道:“官人不知,这厮原是有些能耐的人,只是此番得罪的乃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大人,因而府尹也是保他性命,才叫他判到千里之外!”
言罢,又意味深长地道:“那位官人乃是赵官家昔日玩伴,一个副都指挥使,陛下玉音赐他从三品,谁敢保他?”宋江听罢,忙向刘仁拱手道:“多谢上差提点!”
宋江与刘仁分开后,径直走向朱仝、雷横等人面前,指着那一对叔侄道:“哪里来的强人?胆敢光天化日截杀公人,抢夺钱财!还不束手就擒,免得血溅当场!”
那对叔侄一听宋江这般说来,气的七窍生烟,年轻的汉子道:“哪里来的黑厮,尽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二人何曾抢钱、杀人,不过是那两人鸟人要杀这位被刺配的好汉,拔刀相救罢了。”
宋江冷笑道:“看来这两个贼人,口舌倒是利索,朱兄弟、雷兄弟,帮我拿下此二人,再押送至县衙,由两位上差留下书证,必定重判其罪,到时我等也好立功不是!”
雷横提刀便要上来,朱仝却走马上前来到宋江身边耳语道:“押司稍安,此番我等出来公干已了,这路上横生枝节,若是一行之人有个好歹来,却如何向知县相公交待?”
雷横在一旁道:“朱仝哥哥净瞎操心,凭着押司与相公的交情,死伤几个人来算的什么,不过多花些钱财来,一纸文书,岂不了结?谁敢说甚得?”朱仝见雷横这样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本要答话,不妨宋江道:“兄弟,你适才说的我尽知晓,你只管拿人,我自有分寸!”
听他一说,朱仝叹了一口气道:“哎,也罢!”如此便拍马上前对那对叔侄道:“两位,且随我们道郓城走一遭吧,莫要做无谓的打斗了!”
那年轻人冷笑道:“我呸!你几个滥官,看我石秀今日不做翻你这一行烂糟货!”言罢,叔侄二人提刀上来,与朱仝、雷横厮杀在一起。
四人斗了二三十回合,眼见渐渐不支。若是再过个六七年,或许这石秀能斗过朱仝,只是他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这武艺还在上升中,斗了几十回合,刀法明显怯了。宋江在一旁笑道:“莫要逞强了,且别把小命丢在这里了。”
刘仁、何兴,见朱仝、雷横明显占了上风,便去把王寅解开,拖将起来,拉到宋江面前道:“还不给官人跪下!”王寅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黑厮,火从心起,一口唾沫喷在宋江脸上,宋江怒道:“这厮果然无礼!”
刘仁、何兴忙都要提棍来打,不妨林岗一边的道上又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众人忙都闻声看去,来人英武不凡,坐下一匹骏马,双目掣电,正威风凛凛地看了过来。
刘仁看了一眼何兴,心道:“本来以为这是个隐蔽的林岗,不想却是四通之地,真是做恶选错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