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7日。星期三。
早上七点半不到,曾宽就已经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与往常相比,这个点儿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早起了。
北方初春的天气多少还有些寒冷,风吹过脸颊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种隐约的切肤之痛。
头顶低矮的天空此时也是灰蒙蒙一片,混沌不清,似乎正有一场沙尘暴自远方赶来。
为了迎接即将在一年后举行的那场万众瞩目的世纪盛会,国家曾下大力度营造三北防护林。
此举非常有效地阻止了邻国的沙子偷渡入境,所以这几年的沙尘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威风气势,由张牙舞爪的街头悍妇变为了低眉顺眼的床头小媳妇。
曾宽摸了摸微凉的鼻头,然后将打着石膏的双臂抱在胸前,脚下则不停地来回踱着步,看表情若有所思。
三三两两的女生们不时从他身边路过,偶尔也会有人伸出手来指指点点,但曾宽对此都视而不见。
可是就这样一直等到来往的人影逐渐稀少,曾宽也没看到顾意从宿舍里出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十,无奈之下只好沮丧地摇了摇头,然后回宿舍拿上电脑去阶梯教室上课。
像往常一样,司南《证券投资学》的课堂依然爆满。
曾宽站在门口举目四望,看到前排的张达正指着自己身旁的空位向他招手。
曾宽摇了摇头没有过去,而是一个人默默地抱着电脑沿台阶向后走去。
在最后排靠窗的角落,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正在座位上踮着脚尖向前张望,并不时地朝旁边的瘦子口吐莲花,看起来非常不满。
“就为了等你丫的,才没抢到靠前的位置,这么老远,连特么毛都看不到。让我怎么说你?你丫只有在掉链子这件事儿上,从不掉链子。”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啊?昨晚上是谁硬拉着我看鬼片的?吓得一宿没睡着,早上起得晚点儿还特么赖我了?”
“废话,谁知道你丫胆儿这么小?”
“多新鲜,你丫胆儿肥怎么不自己看?”
“别废话,眼瞅着就要上课了,今儿要是不能近距离一睹司老师的盛世美颜,我吃饭都没胃口。”
“可拉倒吧,哪顿也没见你少吃。”
“我那是化悲愤为饭量。”
“操。”
瘦子骂完嫌弃地一歪头,正好看到站在旁边的曾宽。
一直在看他们互喷的曾宽此时趁机上前,并指着前排张达边上的空位说道:
“这位同学打扰一下,不知你能不能帮忙跟我换一下位置?我的座位在那里。”
瘦子听罢顺着曾宽的手指望去,眼睛瞬间一亮,可等他忙不迭地准备答应时,却看见一个浑圆的肉球,正连滚带爬地向前排飞奔过去,而自己的身旁则早已空空如也。
“不好意思,让丫捷足先登了。”
曾宽说完,自己侧了侧身坐到了胖子的位置上。
“这…真特么的。”
瘦子跺足捶胸了一番,然后看着曾宽狠狠地说道,“下回再有这好事儿,记得…小点声!”
“好。”
曾宽答应道。
记得一位鲁姓先贤曾经说过,人生最痛苦的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得到以后再失去。
诚如斯言。
曾宽想到此处不由得笑了笑,随后打开电脑,插上昨天从中官村回来路上顺便买的CDMA无线网卡。
此时,司南也恰好在众人瞩目之下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