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北川勃然作色,顾青黛只觉周遭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短暂静默后,连北川凝身侧眸,尽可能的放平语调:“我让人送你回茶楼。”
“用不着管我,你先去处理正事。”顾青黛懂得连北川现下的心境有多愤怒、多糟糕。
见连北川无动于衷,顾青黛索性推门下车,直截了当问向霍桀:“机器被扣留在什么位置上?”
霍桀就地阐明细况,装载连氏商行机器的船只共有四艘,其中两艘已驶入码头内,另外两艘则泊在附近河道准备进入码头。
本来整体按部就班,一路都顺风顺水,直至快到滦城码头时,漕帮巡逻船只突然将他们包围。
他们以滦城近期有重要通缉犯流窜之名,强行登船进行搜查。
结果通缉犯没有搜到,却“意外”搜到许多违禁物品。
“搜到什么违禁物品了?”随后下车的连北川遑急问询。
霍桀一字一顿地回答:“大烟膏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去岁时,一力主张抄了樊家医药馆的是谁?
连北川对大烟的态度还不够明朗?
顾青黛倏然回想起,滦城小姐选美大赛初选那日,陆铭泽一行人被临时设卡给拦住去路。
她当时真以为有什么大案发生,此刻才顿开茅塞,那不过是为连北川设下的迷惑局。
上一次,他是协助搜查通缉犯的“正义”方,李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这一次,他从“正义”方转变成被怀疑的对象,并已“人赃俱获”,真的太讽刺了!
“还有其他的吗?”连北川双唇抿成一条线,逐渐恢复了沉着冷静。
“说船上的人不服漕帮搜查,与他们发生了肢体碰撞,漕帮死了一人……”
死人了,性子变得严重了。
但连北川心里明镜儿,他选择的机器厂家、运输船队,绝对正规。
大家都是为了和气生财,谁会去跟漕帮拼命?
“警察署的人来了没有?”连北川在警察署里有众多关系网,他们尽快介入,于他应很有利。
霍桀摇摇头,指向码头河岸边的一队人马,“天太黑了,二爷瞧不清楚吧,这件事警察署没有接管,来的是滦城治安队。”
“惊动官兵了。”连北川哂笑不已,他扯开两颗衬衫纽扣,望向虚无的河岸深处。
霍桀忐忑不安:“二爷,今晚不好过。”
顾青黛同望向不远处来回攒动的人头,“宋岳霆呢?”
“他怎么可能露面?”
“治安队的头儿呢?”顾青黛问到了要害上。
治安队队长元森是出了名的老油条,拿钱办事,从不多嘴节外生枝。
任滦城政势怎么变化,他总能明哲保身。
“元森同样没有露面。”霍桀紧蹙眉头,今晚的滦城码头,被漕帮控制得死死的。
顾青黛深呼一口气,宋岳霆和元森皆不现身,这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
她走到连北川身侧,“二爷……北川,那副县长能不能出面管理这件事?”
连北川头次听到顾青黛这样称呼自己,露出一抹笑意,“那鸿涛没什么用。”
“县长本尊呢?”
“县长今早动身,去省城开会了。”连北川伸指按了几下太阳穴,一切就是这么“碰巧”。
“那眼下……”
“霍桀,不要与漕帮和治安队发生正面冲突,犯不上有无谓的死伤。”连北川开始一丝不紊地交代下去。
刚刚还有些踌躇的霍桀,兀然打起精神,因为他感受到少东家的斗志已被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