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国公朱晖“嗯”了声:“老夫没想到的是,这些士卒居然也像秦大人那般拼命,就不知道这秦大人给他们灌了什么迷汤?”
史琳应道:“保国公,这秦大人一到宁夏,就先拜祭战死的士卒将官,随后还抚恤一众战死战伤官军的家眷,最重要的将失职将官一一问罪究治……”
保国公朱晖摇了摇头:“即使这样,也不可能让这些士卒拼命习练的。”
苗逵深以为然:“保国公所言极是。在征虏军,咱家可从未见过这般拼命的士卒。”
史琳微微一笑:“至于因由,恐怕惟有秦大人方知内里乾坤……”
三人正低声说着,一道爽朗的声音在他们后方响起:“保国公、史大人、苗公公,久等了。”
三人转身一望,约莫两丈开外,一名身披戎甲、头发胡须已花白的男子正笑着对他们拱手行礼,来人正是秦纮。
保国公朱晖随即拱手回礼:“秦大人……”
史琳和苗逵也纷纷行起礼来。
秦纮缓缓向他们走过来,笑道:“老夫的这些儿郎,可入得三位的法眼?”
“秦大人,咱家可算大开眼界。这些士卒都拼了命般习练。”苗逵马上说道。
“秦大人治军有方,赴任仅半月余,已令一众士卒心悦诚服。”史琳又拱了拱手。
“秦大人当真威风凛凛,这些士卒居然毫无怨言,一直这般坚持习练。”保国公朱晖笑道。
一句恭维而已,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自是毫不吝惜。
“保国公、史大人、苗公公,过誉了。老夫愧不敢当啊。”秦纮回应道。
“秦大人,不用这般谦虚吧?能否告知咱家,你有何种独门秘方,竟能令这群士卒这般死心塌地习练?”苗逵笑着问道。
“苗公公,其实很简单,四个字而已。”秦纮随即回应道。
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顿时注视着他。
“赏罚分明……”秦纮又道。
“士卒习练也赏罚分明?”保国公朱晖面带疑惑。
“正是。”
“愿闻其详。”史琳道。
“保国公、史大人、苗公公,老夫的这些儿郎可不是白白习练的。”秦纮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的目光先后从朱晖、史琳和苗逵的脸上缓缓移过,才又说道:“赏罚,最要紧的自然是赏。
老夫这些儿郎,每五日便须参加一次小考成,只要当次比上次有所增进,均可获得奖赏,由三升米至三斗米不等。此外,每月初更会有大考成,最高奖赏增加到一石米。”
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听得顿时愕然,似乎不敢相信竟然这般奖赏。
大明的一升米,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二市斤米,而十升是一斗,十斗则为一石。
三升至三斗米,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但对于大多数的大明边兵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有明一代,若是军户,基本上只能世代为兵,非特恩不得除豁。普通士卒,除毫无自由可言,还深受各种剥削和奴役。
而边军就更加凄惨,自宣德年间开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士卒可谓比比皆是。
再加上军官贪贿恣肆,士卒因困苦而逃亡已成常态。
如今只要勤加习练,便能获得饱腹之机,试问又有多少士卒会不愿意?
片刻之后,保国公朱晖问道:“那他们须考成的便是演练的弓射、拳法、疾跑与腰刀劈杀?”
秦纮摇了摇头:“因习练时日尚短,如今只对步射和疾跑考成。往后才能加进更多考成之项。”
“秦大人,咱家有些不明了。既然只得步射和疾跑有奖赏,为何他们亦能执着于拳法和习练腰刀劈杀?”苗逵也问道。
“苗公公,拳法为武艺之源。若能熟习拳法,在手足便利、身法灵活之下,再去习练刀枪剑戟会更容易。”
苗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习练腰刀劈杀,乃保命之技,他们又怎能不练?身为大明官军,终究要面对寇贼,若连劈杀亦不精,何以对抗寇贼?”秦纮缓缓说道。
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不由得又互相对望了一眼。
少顷,却是史琳问道:“那又如何罚?”
“罚嘛,其实不算甚么。若二次考成没增进,则每日需翻倍加练,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