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到吉田町下雪的时候了,中岛玲奈不是活泼的性子,但也该带着些许期盼和焦急,精神抖擞。事实正相反,少女的精神萎靡。】
她开始嗜睡,即便清醒的时候也无精打采,像遭了一夜细雨的花,耷拉下花瓣。】
主治医生给她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在她的病床边竖了一根不锈钢架子,挂上巴掌大的药水袋子,从袋子里滴落的药水顺着透明的细管,流到少女纤细的手腕上,钻过那根锋利的针头,涌入少女青色的静脉。】
一个药水袋流尽了、干瘪了,再换上另一袋饱满的,护士隔一阵子来一次,扎在中岛玲奈手臂上的静脉滞留针熬过了一袋又一袋药水。】
少女常睡着,你无心做别的事情,坐在她的床边,看那透明的药水一袋袋地灌入少女娇弱的身体里。那人类在医学上的智慧与探索凝聚成的药水,能化为少女生命的原液吗?你不知道。】
你和中岛阳平问主治医生,医生只说需要继续观察。】
药水更换了五天,少女的精神渐渐好了,伱将床头抬高,让她看窗外的花园,看那栋挡了蓝天的高楼,她对那些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和你一样,视线不知不觉中就移到了挂着的药水袋上,药水滴落的声音很轻,但你和她的脑海中,总是生出清晰的水滴掉落的声音。】
你们虔诚地看向那药水流淌的画面,祈祷那清澄的药水能带来生的魔力。】
七天后,挂药水的架子撤下了,但少女的身体不见好转,她连在病房里行走都无法做到。】
记忆场景显现。
充斥药水味道的病房里,南悠希坐在床边,中岛玲奈靠着抬起的床头,看向窗外的花园。
已是冬日,花园的花少了,绿色的灌木多了,五彩缤纷变成了一片深浅不一的绿,心态平和时不感觉什么,感伤怀旧时,就觉得这花园的变化似乎是命运的暗示。
“为什么不继续输液了?”中岛玲奈扭头看南悠希。
她的脸上缺少血色,雪一般的白,更衬她典雅的气质,像为隆重的典礼而化了淡妆;她因虚弱而轻慢的声音,更显得缥缈高贵,她越是虚弱,越是像那立于金阁的妃殿下了。
她瞧一眼架子原本在的地方:“我觉得再输液一周,我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是的,再输液两周,玲奈殿下就能长生不老了。”南悠希故意说些俏皮话。
少女轻笑起来,她的笑只有嘴角微微弯起,睫毛轻轻颤动,没有清脆的笑声,没有前仰后合,她没有了笑得那么张扬的力气。
嘴唇上浅浅的笑散去后,她看着南悠希问:“吉田町下雪了吗?”
“没有。”
“你骗我。我昨天问了妈妈,妈妈说下过了。”
“明年的雪还没有下。”
“我还能看到明年的雪吗?”
中岛玲奈的问题让南悠希迟疑,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可以。”
少女的脸转回了窗户的方向,她久久没有言语。
南悠希想要找一些轻快的话题,但一颗不安的焦虑的心,想要想出、讲出轻快的话,需要不少时间来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