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休息一会吧，天色已经晚了。”

藏书阁内，陆影将家主扶上床，默默为他掖好了被子。

“今天说的话不错。”老者摆摆手，额头上的皱纹不禁舒展。

“这些话都是在看了东市那些流民后，才明白的。”陆启并未邀功。

“唉。”家主默默叹息，忽然盯着陆影“你说，你宁可毁灭陆家，也不愿意让陆启逍遥，这是真的吗？”

“爷爷，我……”陆影低下头，不再说话。

家主只是望着他“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会做出来。”

陆影沉默一瞬“我会做出来。”

“哈哈！好，很好！”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家主忽然开心的笑了。

“爷爷……我说出这种话，您难道不生气？”

家主瞪了眼陆影“家人之间确实需要情，但如果在这个家中情高于法，那这个家干脆就不要了吧！”

陆影盯着这位措辞严厉的老者，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可爱。

盯着陆影，家主轻声问道“按照大信法律，陆启应当处死，你觉得如何？”

听到陆启这两个字时，陆影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他将手放在火炉上方烤着，盯着升腾的火焰思索了许久。

“爷爷，我觉得不应该这么便宜了他。”

“那你想怎么办？”

“流放，将他剥去家族身份，流放到苦寒之地。

他已经灵魂报废，身体也很虚弱了，在那里他肯定会生不如死。”

家主盯着陆影的手“这些都是你的真话？”

“是……”

老者忽然轻笑一声“这些不是你的真话，你肯定还有其他意图。”

陆影无奈笑了笑，在爷爷面前，自己似乎藏不住什么。

“爷爷，我以为，陆家家法中不能有死刑。”

“为何？”

“因为您说过，虽然情不能高于法，但情却是家人之间的牵绊。

陆启纵使作恶多端，但他的体内却流淌着陆家的血脉。

如果将他杀了，那陆家人肯定会心寒，至此之后家人之间难免会多了一层隔阂。”

陆影忽然单膝跪地，拱手向家主劝诫“孙儿觉得，应该给家人之间留一条生路。”

火炉发出哩哩啪啦的爆响，窗外寒风呜咽吹拂。

屋内一老一少沉默不语，家主盯着陆影不说话，陆影也回望他，面色平静。

“陆影，这真的是你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陆影沉默一瞬，平静回答。

“好，我答应你。两天之后，陆启会被送往大信南疆。”

“多谢爷爷成全。”

家主盯着陆影，不禁吹着胡须笑出声来“我们独处时，没必要这么恭敬。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陆影挠挠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光“那爷爷，我回去了。”

……

当陆影的脚步声消失后，家主忽然叹息着甩了甩手。

霎时间，一股苍白的风吹来，将屋内所有的灯都吹灭，唯独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安静闪烁。

在灯光下，家主的影子如波浪翻腾。

忽然间，那影子中竟然走出了一道漆黑的人影。

人影没有面容，但他苍老的声音却和家主有几分相似。

“哈哈，你听不出那小子刚才的话吗？”

家主盯着影子，没好气的讲道“当然听出来了，他在影射我。”

影子点点头“他还是没有放下对你的戒备，所以才拿陆启当作先例，让你没有理由将他炼化。”

家主叹息“这个孩子算的很深啊……”

“切，你要是想知道他的秘密，直接去问乌鸦不就好了？

乌鸦和他朝夕相处，肯定能知道什么。”

但家主却盯着影子，语气骤然森冷“乌鸦的主子已经是陆影了，他要是敢向我来告密，我会替陆影杀了他。”

“哈哈哈！你可真是疼孙子。”影子忽然咳嗽一声，疑惑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陆影有什么秘密吗？”

“好奇，但我不想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