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将手中最后一坛老酒抬起,对着自己的咽喉倒下。
酒液如瀑,将这大和尚的胡须都浸染湿透,顺着他僧袍的领口,流进了他的体内。
许是觉得不便,不戒和尚顺手一扯,将上身的僧袍扯下,露出了那一身腱子肉。
一夜酒伴寒风,思起种种不平。
不愿以气血化去酒气的不戒和尚,终于在此刻狂醉。
头重脚轻,对大日眼红面赤;前合后仰,趁清风东倒西歪。
就是这般疯魔的和尚,将自己的半身靠在迎客亭之上,双臂环抱于亭柱之上,好似梦呓一般呢喃道:“给洒家起!”
这一刻,不戒和尚气力迸发,本就精壮的上身之上,一道道青筋暴起,好似蛟龙一般虬结。
在不戒和尚的怒吼声中,那数丈高下,一人合抱的梁柱,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拔地而起!
那可以遮蔽上百人的亭顶,都被拔升的梁柱戳出一个破洞。
一块块的碎落砖块,从亭顶自上掉落,那些护卫在亭内香客身旁的气血武者立时出手,将那些碎落砖块再度击碎至粉末。
但这些人中,到底是没有可以气血出体的狼烟武者。
却也是,气血狼烟的武者,可为执掌万军的一方大将,又怎么会甘心做一个护卫。
他们是贵人,但到底不是真正高到云端之上去的贵人。
故而这些粉末,还是洒落在了那些所谓贵人的身上。
一时之间,这些身着绫罗绸缎,处处与人不同的贵人们,个个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但他们却来不及震怒,因为他们的护卫皆是立时禀告,告知了他们此人之可怖。
“依旧没有动用任何气血,单纯的以肉身气力拔起这根梁柱?”
贵妇人惊诧地将自己的嘴捂住,这和尚难不成是罗汉降世不成?
能撑起十丈方圆凉亭的亭柱,单凭肉身气力拔起,这双臂没有千万斤力气,如何做得到?
可此刻却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眼看那莽僧就要奔向下一根梁柱。
这下子,这些贵人再也顾忌不了面子了。
这大和尚明摆着不会卖他们面子,若是还顾忌下去,他们怕不是要被埋葬在此处。
当即这些人赶忙退出凉亭,而没有了人留在这迎客亭中,不戒和尚的动作越发麻利。
当他将第八根梁柱抽出后,这迎客亭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震动之间,这座耗费大量人力无力的凉亭,轰然倒塌。
“塌的好!”
不戒和尚站在迎客亭之前,再度疯魔大笑:“这还只是开始,若是愿意和洒家一起区看那金佛破败的,就跟在洒家的身后。”
说罢,不戒和尚挪动身子,踉踉跄跄的走上山道。
可明明已然酒醉踉跄,但他醉酒之后的身体,却依旧好似当风之鹤。
就这样,在慈云寺的上山梯道之上,不戒和尚摇晃之间步步前行。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香客们四目相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路,风平浪静。
不戒和尚从容的到达了山顶,此刻,那四座金刚,正抬眼望向陆离。
山门之前,金刚宝相庄严。
山门之外,和尚好似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