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
看着那径直砸落,大如屋宇的龙首,那条千丈白龙目眦尽裂,龙鳞逆转。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接住那坠落的龙首,以龙族之体魄,若是能够迅速将尸首拼接,或许还能救回敖恒一条命来。
可当千丈白龙将敖恒的龙首接住之时,却惊愕的发现,龙首之中,虽然还有气血流转,但其中的神魂之力,却已是荡然无存。
虽说龙族绝大部分都修气血武道,兴云布雨只是禀赋,极少有龙族神魂强横。
但神魂之力孱弱,至少还是要有的。
没有神魂之力,即便尸首得以拼接,气血再度贯通又能如何?
活过来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敖恒的龙魂呢?”
千丈白龙望向陆离,寒声道:“快将敖恒的龙魂交出来,如今还有挽救的机会。
若是他真死了,别管你是什么离皇佛子,都没有用。
第一位古佛世尊也好,十万大山第一皇也罢,都保不住你。
别以为你是大离唯一的太子,就可以骄纵至此。
人世王朝几十载就会有一位帝王。
而我东海,数千年也不过就这十三尊太子位。
即便是当初斩白龙的大离太祖,斩的也不过是九州之中自行化龙的龙种,而非真龙之后。
你又是哪里来的胆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自以为高贵?”
陆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悠然道:“你觉得龙族足足十三尊的太子位比大离太子位更高贵。
但如今,你东海的太子,可是任凭我驱策啊。”
陆离谈笑之间,沾染了敖恒龙血的斩龙台之上,忽的刮起了一阵阴风。
千丈白龙缠绕着的敖恒龙首,似乎被感召一般,冲出千丈白龙的缠绕,冲向了斩龙台之上。
敖恒龙首与龙躯再度相合,只是其身躯之上,再也没用了那磅礴的气血,剩下的,只是森森鬼气。
还不待千丈白龙欣喜,敖恒便已然扭动身躯,施展龙族能大能小的禀赋,化作了一条不过小拇指大小的小小黑龙。
当然,这能大能小,与须弥青龙不一样,敖恒的能大能小只是体态上的变化,但须弥青龙的变化,却是如同法天象地,触及到了本质。
而其凝固的不甘之神色,也出现了变化,再度变得灵动了起来。
这条小黑龙讨好般的舔了舔陆离的手掌,随后缠绕在了陆离的手指之上,好似戒指一般,古朴尊贵。
但陆离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让这戒指迸发出不输敖恒生前,甚至因为不惧生死而更强的战力来。
只是从今往后,敖恒的修为不可能再有丝毫晋升罢了。
“我已然将敖恒之尸首再度拼接,不知阁下满意否?”
陆离笑着看向千丈白龙,看到其面上愈发难看的神色,不由地啧然道:“阁下得偿所愿,为何还是如此不开心?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来,敖恒,与你的王叔打個招呼。”
听到陆离的话,那黑龙戒微微颤动,旋即敖恒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其中,却再没有曾经的桀骜,语调平淡到近乎没有任何感情。
“王叔,你好。”
这就是斩龙台的威能,斩龙台前,群龙无首,镇封龙魂,任凭驱策。
一旦被斩龙台斩去龙首,镇封龙魂,生前的种种,都不再重要。
其存续唯一的意义,就是为斩龙台之主奉献所有。
别说千丈白龙只是敖恒的王叔,此刻便是敖恒的父亲站在陆离的对立面,其也会毫不留情的用出自己最强的杀招。
“恒儿!”
千丈白龙双目都变得通红,他怒声开口,其中近乎于悲怆。
“陆离,你岂敢,你岂敢如此折辱我龙族。
我可怜的侄儿,只是与你赌斗落败,就落得如此下场。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听从兄长的话,先让小辈斗法,不得插手其中,免得避免撕破脸皮。
可与你这种人,还讲什么脸面。
你与敖恒斗法,我从未插手丝毫,甚至于你抽调渭河之水,我都没有进行丝毫的阻拦。
可你却得势不饶人,将其镇杀,你当真该死啊!”
“抽调渭河之水?”
陆离微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敖恒入神都,住于泾河之中。
其所求,也正是泾河龙主之位。
而神都之外,八水之首的渭河,当是这条千丈白龙藏身之地。
虽然这位也远算不上真的幕后黑手,但至少比之敖恒要高上一层。
如今看来,这千丈白龙,图谋的便是渭河龙主之位,话里话外,甚至已然将自己视作了渭河龙主。
甚至于,自己抽调渭河之水,他未曾阻拦,都要拿出来说上一说。
陆离哑然失笑,目光扫过这千丈白龙,【窥命之眼】发动。
这千丈白龙,名唤敖祝,毕竟是敖恒的王叔,那位东海龙王的手足,修为已然跻身四境,而且是璨绿之芒,说明其在四境的修持也已然近乎圆满。
而且敖祝的血脉比之敖恒还要弱上一筹,乃是淡绿之色。
龙族妖族,都最是讲究血脉,淡绿的血脉,即便成就妖王,武道意志也本该孱弱,只能像驱鬼妖王一般依附踏地妖王。
可这敖祝,修为却能够打破血脉桎梏,确实也有几分自傲的资本。
但这般理所当然的将渭河之水视作己有.....
“凭什么?”
陆离歪头质疑道:“这里是神都,泾河也好,渭河也罢,都是我大离的疆土。
我身为大离太子,抽调渭河之水,凭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被你视作恩情?
按照你这理论,我不仅没有计较你们二龙住在泾渭两河之中,还让敖恒抽调了渭河之水,在神都之上连下十日之雨。
你们二人,岂不是要跪下给我磕头?”
“你!”
敖祝再度气结,指着陆离说不出话来。
陆离却丝毫不给他机会,继续开口道:“你还真以为你龙族,是天下最尊最贵的种族,世间的一切本就该属于你们,所以才能这般心安理得的说出这种令人发笑的话来?
我告诉你,从今日起,龙族的尊贵假象,就要被打破了。
敖恒只是个开始,龙族一日改不掉这自傲的毛病,斩龙台上,就还会染血。”
铮!
斩龙台上,已然燃血的龙首铡刀发出阵阵清鸣,似乎是在迎合陆离的话。
而这已然镇封了敖恒龙魂的斩龙台,所散发出的气机愈发可怖,甚至让气结的敖祝都感到一阵的心悸。
“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敖恒,就天下无敌了?”
敖祝强行压下心中的震荡,长吟道:“你根本不知道,武道意志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