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这小白脸还敢发呆，真是想死啊！”楼上敌人的讥讽声传来。“别聊了，下面那仨人已经没音了！这娘们枪好准！”另一个敌人打断了他的话。

清醒过来的安悠意识到还是需要自己来掌握局势，这颗手雷的使用说明V的战斗能力虽然不错，枪法，身体素质都是上佳。

却明显不太明白怎么与他合作，更不明白怎么通过这些信息获取优势。她的出身太限制她的上限了，还好对面的极道压根不太用脑的样子，急切到只想把他们拿下。

安悠迅速从地上弹起，眼前闪过了从各处取得的信息。综合从摄像头获得的一楼图像和‘目标定位’信息，看到楼梯上就是吧台，一楼唯一的全掩体。

如果对面在那里堵他们，他们就束手无策了。但如果是他们先抢到掩体，那优势就很大。

他低声对靠近的V简单描述了计划：“我们需要清理楼梯，尽快上楼！楼梯上就是吧台，抢到掩体我们就能安全射击！”

不过安悠没指望V来出具体的计划方案，他深吸一口气，脑中的个人芯片星启的保护系统被他直接关闭，效率全开。

芯片被彻底激活，他周围的世界逐渐慢了下来，接近静止，他的视野中无关的信息逐渐消退。

只剩下子弹撞击到地面的不同声音，弹跳的角度，房间的立体成像，敌人的怒吼，他所感知到的一切重要信息浮现在眼前。

脑中的个人芯片经过计算推断预演，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副绘卷，楼梯拐角处五名敌人的方位，射击的角度，枪械都被标明。破局之法也已经显示出来，但他的鼻血也不自觉地滚出鼻腔，大脑开始发烫。

“但他们堵住了楼梯，你有什么办法吗？”V急声说道。

“手雷！最好是破片类，不能是毒素类！”

安悠接住了V塞给他的四颗手雷，个人芯片扫过，是军用科技出品的‘好伙伴’破片手雷，已经算不错的破片手雷了，“火力压制楼梯，我需要靠近点！”。

旋即，安悠冲向楼梯，灯光在他前面不断熄灭，他以黑暗为掩体，四周的一切都在眼前以抽象的线条显示，帮助他定位五个敌人。

敌人的枪械火光中喷射而出的子弹轨迹，也在他眼中化为红色的线条，被神经极度兴奋下的他找到无火力覆盖的角度。

背后V的枪声咆哮不断，击打在墙壁上，巨量的墙灰洒落，在空气里飞舞。

破解之法很简单，用两颗空爆雷覆盖五个敌人。也很复杂，需要在楼梯上把两颗手雷弹射到一层，还需要精准地把握引线时间，更需要把第二颗手雷在空中转变方向。

还好这都在安悠的计算范围内，星启芯片已经预演了手雷的弹射轨迹，他朝着轨迹狠狠掷出两颗手雷。

手雷的延时爆炸起到了作用，第一颗手雷在空中爆炸，巨大的爆炸声中，敌人的哀嚎如此惊恐：“又是手雷！快”

爆炸推动第二颗手雷变向向前。在剩下敌人讶异的眼神中，这颗手雷划出优雅的弧线，轻飘飘地在空中旋转，爆炸，撒出漫天飞舞的死亡破片，范围内的软目标都被撕碎。

整个楼梯都颤抖起来，最后不堪重负，在轰隆巨响中倒塌了。

在安悠视野里，五个红点都沉寂了。他大口呼吸，在原地恢复体力。

刚刚的冲刺消耗了太多体力，他脑中的芯片也在逐渐发烫，眼前有些发黑，‘现在只剩十一个了，地狱的第一层已经被我踏平了。等着我，我的亲人们。’。

“快，到街道上去，中间人的车在那里！”V迈开长腿，迅速超越了站在那里的安悠。

在他的惊讶的眼神中轻身一跳，稳稳地跳过了损毁的楼梯，站在一楼向安悠伸出了左手。

安悠苦笑着，抓着V的手臂借力爬上一楼。

拉伤的手臂疼痛再次袭来，他紧紧地把已经脱皮的嘴唇咬出了血，铁锈味充满了口腔。

V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探出右手抓住他的战术背心，把他拉了上来，随手甩到吧台后面。

刚上一楼，安悠再次确认了地形，摄像头提供的信息没错，这里是一个酒吧。

他们上楼的地点就在正对大门的厚重吧台后，看来这里的黑店酒吧也有经典暗门通向地下室。

“还有最后十一个，地狱的最后两层，V。”安悠靠在吧台后面喘息着，尽力恢复体力。同时继续从已经被他控制的网络取得信息，摄像头静静地摇摆，把敌人信息送入他的脑中。

天也已经亮了，晨光逐渐照进酒吧，一切都披上了淡金色的纱衣。

在这美好景象下，安悠和V却还未脱离险境，只能缩在吧台后面，听着数条枪线飞来击碎头上的酒瓶，或者扎进厚重的合成木吧台中。

“我的天，公司狗这时候你还想编一首诗？我就知道这大单子钱不好挣，他们火力也太猛了！”V缩在吧台后面，敌方持续的火力压制让她有些焦躁，“这十条枪线，谁能冲出去啊，赛博超人吗？这是我第一个大单子，我还想用这单子钱买车呢！”。

“射击，射击！他们躲不了多久的！”子弹伴随着敌人的嘈杂叫声，传入V和安悠耳中，“别急着冲，小心那娘们的枪法！”

靠在吧台后，看着四溅的酒水和随意挥洒玻璃中反射的晨曦色彩，在枪械的轰鸣声中，如同新手乐团手下混乱的交响乐章。

安悠意识到，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如果继续通过说话来交流，自己和V能沟通的信息太少了。

而他想到这里十个红点，说明那个老大还没回来，这个时间窗口必须抓住。

虽然他可以操纵摄像头，获得信息，再经过星启个人芯片的推算预演，知道哪里敌人在射击，哪里敌人在换弹，有射击窗口，哪里的掩体脆弱，可以穿掩体而过，击杀敌人。

但在瞬息万变的混乱战局中，如果想把信息化为战力，他还需要和V协同，共享信息，甚至与毫无与黑客合作过的V同步，就和曾经的外勤任务里一样。

安悠扭头看着和自己一样狼狈地躲在吧台后面的V，她紧绷的面容依旧充满英气，可刚见面时那份镇定已经消退了。

他十分尊重这里有自我意志的V，他知道这样会让V对他升起厌恶感。

但为了活下去见到自己的亲人，他并不介意做点出格的事情。

只要能从地狱爬出去，化身恶鬼又如何！

突然间，安悠贴近V，一把抓住V的手腕，拽出她的腕部连接线，插入自己手腕上的数据接口。

巨大的数据量直接冲进V的脑海，V瞬间顿了一下。眼前数个名字闪过，她只看到了名单中第一个字，是‘明’。

“你这公司狗！疯了？想烧坏我脑子？”从数据冲击中反应过来的V甩开安悠的手，毫不留手的她差点把安悠的手腕甩脱臼。安悠的手撞在吧台上，立即红了起来，挫伤的疼痛袭来。

不过安悠并不在意，短暂的连接中，凭借自己的黑客能力达成了目的，他强行无视V的个人防火墙，把V接入了自己的局域网。现在，他的信息可以直接传递给V了，接入了中央指挥系统，协同射击和信息共享成为了可能。

“V，现在听从我的指令，我们终将一起从这地狱里杀出去。”

心底传来的公司狗声音，让V瞳孔紧缩，“见鬼了，刚刚你张嘴了吗，公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