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知道自己错怪了贾芸,心中愧疚不已。
“心经有云,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员外郎,看人当用心眼看,切不要被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贼所扰啊!”方丈见贾政面有愠色,不慌不忙的似有开示。
贾政拜别方丈,乘着官轿来到街上。
卜世仁正端着茶壶,对着嘴灌茶。
“我说卜掌柜你怎么就那么抠门!你外甥给你的好茶,你就不能分给我们也尝一尝。”旁边米店的老汉朝着他说话。
“嘿!你日日在我这里蹭茶,一壶好茶我没喝两口,全被你们抢光了,当饮驴哪!我有个好外甥怎么着?你们就羡慕去吧!”
“我说你小子也是命好,往年你那样对人家,换别人非记恨你不可,这会就是不搭理你,你能怎样?”瓷器店的掌柜从卜世仁的小桌上捡了一颗蜜枣含在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贾政的官轿徐徐而过。
“老爷,这里就是贾芸的娘舅卜世仁的店面了,要不要小的前去问问?”
贾政在轿子里早已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用了!回府去吧!”
弄了半天,是自己错怪了人家孩子。
贾政在轿子里长吁短叹。悔不当初。
轿子穿过角门,直接抬到荣嬉堂二门上。
刚一落轿,就有小厮跑过来,请安行礼。“禀老爷,北静王爷驾到。”
“哦?王爷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哪里?”贾政脱下披风,理了理衣袍,问道。
“现在荣嬉堂正厅,约莫坐了有半个时辰了。”小厮接过披风回道。
贾政见北静王静侯多时,知道必有要事。遂快步向荣嬉堂走来。
“王爷久候了,贾政因故来迟,还请王爷见谅。”
“老世翁有礼,这是往哪里去了?”北静王问道。
“哎!说来惭愧。前日贾雨村前来,说起我贾家子弟贾芸,似有不妥之处,因我前段时间政务繁忙,也来不及细访,这不,今日正值休沐,特去查明实情。”
“这个名字我却听着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北静王沉吟片刻,“是了!那日在宁国府,说的可不是他么?不过好像他是被人冤枉的。当日门口有个小沙弥为他喊冤。”能够解人清白,北静王自是乐意相助的。
“是呢!今日探访也是如此,既这样说贾雨村为何又有此举呢?”贾政一向看中贾雨村的为人,只摇着头似有不解。
北静王听了,心中对贾雨村的为人已然知晓。
“今小王却有一事相求,特来拜访老世翁。”
北静王一袭海水色五爪坐龙蟒袍,腰间佩戴青玉环。额上玉冠三颗珍珠皆颗粒硕大。
“王爷有事请讲,贾政必当效犬马之劳。”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现今皇上命我与令郎舅王子腾一起督管京中治安,谁想贵府贾珍夜间竟遭人毒打。我命人查访着,却有一事不明,特来问问世翁。”
“可是我贾府里出了什么事?还请王爷相告。”贾政着急起来。
他整日不问世事,每日不过是上朝下朝,一有空闲便待在书房里看看名家字画,聊作消遣。他连荣国府里的事都从不过问,又哪里知道宁国府的内情呢?
“诶,世翁无需多虑。无妨。”北静王略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只是小王有一事不明,按说贾府分为宁国府和荣国府。这荣国府我是知道的,早年间荣国公在时就已分为两个院落,大老爷贾赦自成亲起就已独自理家。世翁您这边自然也是。只是那宁国府里,贾珍的父亲贾敬尚在,为何竟是他在料理宁国府呢?还有一事,老世翁何以让侄儿做了族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