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道童身上,都有着非得习武不可的原因。
孟小楼家道中落,林咏雪父母惨亡,李恒更是被家族厌弃,险些儿横死街头。
这一点,是一心只欲提升自我的沈澄所没有的。
他的清明拳不像知客道长般到了精通级,不愿随便指指点点,误人子弟。
只是专注在所打拳架之上,尽可能呈现出正确标准的招式、动作。
自觉受着三名道童的注视,也让沈澄浑没一丝懈怠之心,拳法渐慢渐沉,动作却越渐圆融纯熟。
没想到的是,三位体能远不如他的道童,竟然真的陪着他练到了日落时刻。
眼看日暮余晖洒得院中空地金黄,孟小楼等三人打完最后一遍拳,终于坚持不住卧倒在地,剧烈喘息。
沈澄则紧抓着吐纳术节奏,呼息疾而不急,渐渐便趋向和缓。
他本有余力站立,但瞧了一眼累倒卧地,却一脸满足的道童们。
也轻轻呼了口气,身形倒卧在被众人脚步拂去灰尘的地上。
背靠大地,眼望夕阳将落。
哪怕是把武艺练到了身体极限之人,身处苍穹底下也变得极其渺小。
此刻的沈澄关心的,是把武学之道走到尽头前的事物。
无论是在他、姚家姊妹还是三名道童的道路上,拦道的大敌都是相同的。
名为五家的庞然猛兽,爪牙已然深深插进小镇的血肉多时。
武术和刀剑铸成的利牙,轻易就能割断高举反旗的手臂。
而练武之人要做的,就是修炼出一双不惧利刃的坚硬拳头。
沈澄向天伸掌,五指缓缓握成了拳头。
次日,道观正殿门外贴出告示,列明是月呈往上宗求取道籍的四人名单。
孟小楼、林咏雪、李恒。
沈澄。
于护卫姚家姊妹一事上立下奇功,有勇有谋,忠诚可嘉。
现准撇脱奴籍,列入全真道下宗分支明真观名下为入室弟子,领道籍免田地赋税。
这般待遇,在等级森严的大凉王朝可算是祖坟冒青烟。
同时,也是把道观本年度向上宗求取道籍的仅余四个名额用尽了。
头一批注意到告示的入室弟子们,大多已因着张翔重伤一事,事先听闻过沈澄的名号。
能够击败肌肉猛汉张翔,就算是全凭运气,对于打杂道童而言也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以大部份道童体力之差,就算入室弟子们光站着让他们打,也未必会留下甚么伤势。
只是,这自然不代表向来把道童们当作奴仆的入室弟子们,会忽然认同沈澄有资格与他们一起修行。
开甚么玩笑,当大伙儿比道童们多出近十年的修行时光是喂狗了?
绝大部份道人相信张翔只因轻敌落败,换作是他们上场,只须操作谨慎,很容易就能靠经验和功底击倒沈澄。
除非沈澄展现出凌驾入室弟子们的实力,不然才没人会服气。
然而一介道童?怎么可能?
沈澄在市场时短暂抗衡沈青山的战绩,至今可仍未在观中广泛传开。
不少好事之徒已在商量着,怎生找个机会挑战这个沈澄。
好教他初初升格,便要沦为整座道观的笑柄。
至于孟小楼等三人,由于名声不显,众人反而不敢太过出言不逊。
只怕三人如同大师兄身边的美貌道童般,是某位上层的相好玩物。
相好玩物的位置,至少总比自以为练出了些武艺,便狂妄自大与大师兄结仇的沈澄坐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