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从房中走出来,神情有些恍惚。
连舟端了茶水走上来,“公子是不是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傅温摇头,看了一眼连舟手上的茶水,“公子没什么吩咐,而且姑娘给公子送了茶水了。”
这让连舟惊讶挑眉,却又听恍恍惚惚的傅温道了一句。
“姑娘不仅把你的事做了,还吩咐了我做事。”
“嗯?”连舟连忙问傅温,“姑娘吩咐你什么了?”
傅温就照着秦恬的原话把话说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公子让我就按姑娘说得办。”
连舟眨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
但傅温思量不出来,只是有点迷糊。
“我自从跟了公子,便立誓此生不会听命于旁人,现如今,要听命于姑娘了,岂不是破了誓?”
连舟听见他嘀咕,笑了起来,暗道这傅侍卫果然是一根筋。
他开导他,“但姑娘的吩咐也是公子的意思,这怎么能叫听命于别人呢?”
他这么一说,傅温又转了过来,挠了挠头。
“也是哦。”
傅温挠着头走了,连舟也没有再进去送茶。
不过老管事周叔那边接到消息,吓了个魂飞魄散,急着赶了过来。
连舟走到外院的时候,见周叔险些要把常子吃了,那小厮本来就吓得魂不守舍,这会更是跪地求饶。
“小的没护好姑娘,不过不过,姑娘没受伤,没受伤!”
反而是常子掉进了捕兽洞里,被尖刺扎伤了腿。
周叔还欲再骂,连舟赶紧上前劝了他。
“您别上火,姑娘真的没事,只是公子的意思,以后姑娘在外面住不安全,已经同姑娘说,将姑娘接到猎风山房来住了。”
这是个要紧事,周叔一听就把常子抛在了脑后,连舟飞快地用眼神示意常子快走,又把猎风山房里秦慎并没怎么用过的过雨汀,安排给姑娘住下。
周叔对此很满意,猎风山房里最大的两个院子,就是东面的阔山堂和西面的过雨汀,前者现在秦慎正住着,后者给秦恬正好。
相比常子,周叔看连舟可就顺眼多了,还夸了他几句。
“你办事周道,难怪得公子看重,近些日公子和姑娘住要在一处了,我有不便,可都来找你。”
连舟从前只负责照管过公子的庶务,从今日起,也要照管姑娘了。
他连忙道应该,“您尽管吩咐就是了,连舟但有不懂的,也先跟您请教。”
之前兄妹两边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集,这第一次倒也其乐融融。
老管事也越加满意,相对于他给姑娘买下的正在修缮的院子,他更中意这猎风山房。
姑娘住在这儿,他更放心。
这边两人话还没说完,傅温就引着人匆匆往阔山堂而去。
来人正是刚得了消息的指挥使秦贯忠。
只是他身边还带了另一个人来。
那人满头花白头发竖起,以柳条为簪,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行走之间步履如踏风,但他一脸冷峻神色,寻常人等不敢靠近。
连舟和老管事见了秦贯忠与此人前来,都收了玩笑神色上前行礼。
“老爷,守元道长。”
那守元道长神色严厉,众人不敢玩笑,当下就领着他去了阔山堂中。
卧房里,秦恬正小声跟秦慎介绍自己的药茶。
“是有一点苦,就一点点,兄长忍耐一下就好。”
秦慎不觉得自己像个一点点苦都吃不了的人。
只是看着坐在床前绣墩上的姑娘认真的样子,没有戳破。
他笑着应下,“好,我忍耐一下。”
说完,接过秦恬送来的茶水,仰头喝了。
“苦吗?”秦恬连忙问。
紧盯着兄长的脸色,见他顿了顿。
“是太苦了吗?”
她又紧张了起来,她之前尝过那茶,只有一点点苦的。
可兄长却皱了眉,一脸思量。
“我味觉约莫出了错,竟觉得这茶满是蜜浆的甜。”
“啊?”和秦恬猜的完全不一样。
秦慎看着绣墩上的人。
他方才略略思量,她就紧张地又攥了手。
但他后面的话转了话锋,那话一出,她眼睛像是垂下的灯芯被拨开了一样,暗下去的灯火倏得就亮了起来。
“这样吗?!”她眼睛弯弯的,“只要不苦就行,我确实多放了两勺蜂蜜。”
她说,“我明日再给兄长送一壶来!”
秦慎看着她的模样,心头似也跟着亮了起来,短暂地将伤痛抛下,不知不觉地勾起了嘴角。
他正要说些什么,外面有了脚步声。
接着傅温就传了话。
“公子,老爷和守元道长来了。”
话音落地,秦慎正了神色。
“有请。”
秦恬不知道守元道长是谁,听见自己父亲来了,就行礼等待。
秦贯忠和守元进了房中,快步就到了秦慎床前,秦慎欲下床,被秦贯忠按了回去。
“我已替你请了城外的老太医,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可还好?”
秦慎这一箭中的不轻,但没有伤及要害之地。
他让父亲不必紧张。
“上了药了,倒也不必老太医亲自前来。”
“还是要的。”秦贯忠道,“天渐热了,伤口亦发,万不能小觑!让太医好生看看。”
秦慎觉得不至于,但还是点了头。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