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风回回到船舱。
他浑身是血,但不是他的血,而是蛮人的血。
他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但见到躺在床上的蓝浅遗体之后,他的目光复又温柔下来。
“为什么把她用白布包裹起来?”他问赵寒。
“将军节哀,公主在海上仙逝,当以海葬,愿大海宽广的怀抱安抚她的魂灵。”
“你是说要把她沉入海底吗?”
“正是。不知将军……”
“不必多言,就这样办吧。”
他一把抱起公主的遗体,缓缓地走到了甲板上。
季冉这才发现,之前光滑的甲板,如今已被乱箭扎满,千疮百孔而又沾满了血污,不堪入目。
赵寒的损失不小,同船的朋友,只剩下燕明空和音离。
燕明空正在清理船上的尸体,把他们一个个像粽子一样沉入海里。
而音离,已找了个凳子坐下,继续抚琴,只是旋律换了,优雅沉重,像安魂曲。
路风回静静地看着怀里的蓝浅公主,过了半晌,他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把她扔进了海里。
此时,海上无风,蛮人的三艘战船完好无损,但其上的血污已成了这场残酷厮杀的见证。
虽然蛮人死伤者众,但缴械投降者也多达百人。
他们均被绑缚在战船的甲板上。
“赵寒,我有事需要托付与你。”路风回的声音沙哑沉重。
“将军请说。”
“我将乘着蛮人的船北去,召集我在北岭的兵力。公主仙逝,我已没有归路。但家中尚有八旬老母被狗皇帝扣留做人质,你能否去长安救出她来。”
“寒愿意效劳,只是江湖路远,何处再见?”
“冬至,北岭,安兜街。我若还活着,盼你来见。”
路风回带着一百来个俘虏,乘坐战船离开。
待风帆远去,遁入宽广无边的大海之时,蓝浅女扮男装从暗舱中走了出来。
“从此大家就叫我莫棋罢!”
季冉张了张口,千万句疑问像寒冬的冷气凝在嘴边,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发问。
她决定什么也不问了,因为如今已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想要找到真相,她必须靠自己。
半月之后,客船在一个港口靠岸。
赵寒五人又骑快马奔波了两天,终于抵达长安。
繁华热闹的长安街,北岭边境的消息不胫而走。
人人都在谈论蓝浅公主仙逝之事。
发疯的路风回转而与朝廷对抗,他凶勇残暴,数战之后,就把北岭援军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