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汪汪汪。”
曹玉凤嘿嘿地笑,“叫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她进屋收拾,把烂棉花和烂布条都收起来,被子咬的乱七八糟,不能盖了,得重新做。
幸好今年被子还没有来得及拆洗,要不然她得挨尹招娣一通揍。
说起来,这么晚了,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曹玉凤去门口看,胡同口黑漆漆的,像怪兽张开的大口,漫天繁星,一道银河撒落,没有月亮。曹玉凤关上门,走到胡同口,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小风吹的人浑身发冷。
这么晚了,应该收工了啊,难道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出事,曹玉凤的心就发颤,她希望家人平平安安的。
暗黑的大街上传来脚步声,一个黑影渐渐走近了,看起来身量不高。影子停了下来,迟疑地道:“是凤儿吗?”
“美玲?”曹玉凤很惊讶,“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姜美玲快步走了过来,搀住她的胳膊,“我来找你,先回家。”
“你找我有事啊?”
“有事。”姜美玲只拽着曹玉凤往家走,神色严峻。曹玉凤的心砰砰直跳,抓住了她的手,“是不是我妈?”
姜美玲把她拽到家里,关上大门,“招娣姨被秦建设关在了村支部。”
“什么?!”曹玉凤大骇,血直往脑袋里蹿,浑身发颤,“他为什么关我妈?!我去找他!”
“你不能去!”姜美玲死死拉住曹玉凤,“你是孩子,去了能怎么样。”
“我找他评理,他抓了我爸还不够,还要抓我妈!不能这么欺负人!”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曹玉凤很生气,重生了不应该日子越过越好吗,为什么比原来还差,上一辈子尹招娣没有被抓啊。
姜美玲给她擦眼泪,“这事也怪我爸妈。”她很是愧疚,“他们俩闲聊,没想到被黄明生听了去。”
“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曹玉凤擦掉眼泪,她知道现在哭也没有用,先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再想办法。
姜美玲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美玲妈和美玲爸一直被关在牛棚,做重体力活,时间长了,俩人也习惯了,本来嘛,农民不就是干活的么,只要不给他们们上刑,在牛棚劳动跟出工差不了多少。
晚上,牛棚不给点灯,俩人就在黑暗里闲聊,不知怎么说到了绣活上。
美玲妈感慨,尹招娣母女的绣活做的最好,若是有机会以后还要跟她们一起合作。
姜凯美玲爸急忙制止,以前牛棚里就他们俩说什么都可以,如今黄明生也在,还是村支部委员,让他听去了不好。
美玲妈也就噤了声,她声音压的低,也就说了这么一句,心里想着应该没有问题,她还偷着看了眼黄明生,见他搂着铁蛋睡得正熟,就没有往心里去。
谁知道黄明生不想住牛棚,这些日子每天干活,他快累惨了,做梦都在想离开牛棚的事。
美玲妈的一句话给他提了个醒,尹招娣的绣活做的好,全村人都知道,要是他们私底下做绣活的生意,肯定第一个找上她啊。
于是黄明生想好了说辞,要求见秦建设。
秦建设问他干嘛,要好好劳动改造,争取早点被放出来。
黄明生说:“昨晚我听见姜凯两口子念叨,说什么论起绣活还是尹招娣做的好,以后有机会还要一起合作。
书记,你听听,他们这不是还想搞资本主义么。我寻思一晚上,他们要是没有一起搞过资本主义,怎么会知道尹招娣的绣活好呢。
咱们一直没有抓到他们做绣活的证据,你说他们是不是事先听到风声,把东西转移了?有没有可能转移到尹招娣家去了?”
秦建设抽着烟沉思,尹招娣的绣活好满村皆知啊,他家婆娘不也跟她私底下做过交易吗,这要是把她抓起来,交代出别的东西就麻烦了。
黄明生很会揣摩秦建设的心思,见他摇摆不定,又说:“上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点名姜凯他们家私底下搞资本主义,他们只是平头百姓,上面不可能冤枉他们,说不定真有此事。咱们还是谨慎些,再去姜凯找找。”
“已经找过一次了,不能再找了。”
“那就私底下找,他们不可能只找尹招娣一家,别家肯定也有,只是藏的太深,咱们没有找到。”
秦建设扔掉烟头,用脚尖碾灭了,站了起来,“你先回牛棚继续劳动,这事我会办的。”
黄明生舔着脸说:“那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秦建设笑了,“算,等这事核实了,我就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