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一天估计是累了,几个孩子回家也没再闹腾,老老实实各玩各的,这倒是让江糖省心不少。 临近夜晚,江糖开始考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要不要和林随州提出分床? 倒不是她矫情保守,毕竟早上睡都睡过一次了,可是她喜静,加上睡眠浅,格外不喜欢和人同床,要是林随州睡相不好,再打个呼噜…… 正想着,男人已从浴室出来。 他头发擦的半干,懒懒抬眼扫过她:“你困了就先睡,我先去哄梁浅。” “哎。”江糖叫住他,“我去哄吧,你都累一天了。” 林随州眼神透着怀疑:“你?” 她被看的心虚,面上依旧淡然:“你说的对,作为母亲,我是有很多不足,所以我想做出改变。” 林随州哼笑声,似是对她的嘲讽。 他丢下毛巾,抬手拿起化妆台上的男士保湿露,仔仔细细涂抹上全脸,“好,你去吧。” 江糖稍松口气,起身便向外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住:“林先生,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啪嗒。 门合上。 林随州:“……” * 孩子们的房间在三楼,她一眼就看到中间突兀的粉红色卧室门,上面挂着精致的王冠形状牌匾,上面写有梁浅宝贝。江糖推门而入。 小姑娘的房间充满梦幻,四处摆放着布偶玩具,正中的公主床上,穿着白纱睡衣的梁浅闻声探出头,她眼底的喜色和期盼在看到江糖的瞬间,逐渐化为失落和悲伤。 “怎么不是爸爸?”小姑娘眼巴巴看着她,模样委屈的很。 江糖一脸冷漠,脱了鞋进去,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爸爸不会来了,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是妈妈给讲睡前故事。” 梁浅仰起头,不死心的问:“那晚安抱抱呢?” 江糖:“也是妈妈。” 梁浅还是不死心:“那晚安吻呢?” 江糖:“还是妈妈。” “……” 嘤。 梁浅终于没忍住,仰头大哭出声。 “我不要妈妈,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 “你是坏女人,我要爸爸!”小孩的哭腔尖锐,江糖被吵的耳膜发麻,眼前的梁浅一边哭一边踹着江糖,嘴里不住的骂她坏女人。 她往后退了退,双手环胸静静看着梁浅,反正这不是她生的,随便她怎么嚎,她动一下算她输。 终于。 梁浅凄厉的哭声引起了两边兄弟的注意,林梁深先是鬼鬼祟祟拉开门看了眼,盯着江糖背影,他不禁缩了下脖子,白天被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林梁深小心把门合上,张牙舞爪向楼下跑去。 “爸!我妈虐待儿童!” “她在打浅浅!!” 正做眼部按摩的林随州手一哆嗦,指尖戳进了眼球。 他使劲眨了下眼,“不要乱说。” “浅浅哭的可惨呢,你听。” 林随州支起耳朵:“隔音好,听不见。” 林梁深急的只跺脚:“那个毒妇真的在打浅浅!” 林随州皱眉,眼神瞬间严厉:“梁深,不准这样叫你妈妈。” 呜…… 林梁深委屈极了,大哥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今儿个,他差点被亲妈吃了,这不是毒妇是什么? 他双手背后,抬起眼委屈看着林随州:“爸,你有二婚的想法吗?” “……” “…………” “都说梅开二度,我觉得有个年轻后妈挺不错的,哎,我幼儿园的刘老师就不错。” “……” “…………” “滚。” 林梁深滚了。 路过梁浅房间,她还在哭,林梁深对着里面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都怪他现在太弱小,无法保护自己的妹妹。此时,他默默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长成十尺男儿,一定把恶毒母亲扫地出门! 三岁孩童的体力有限,哭了大约半小时后,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梁浅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翻看故事书的江糖,抽抽搭搭擦着眼泪:“你、你都不心疼吗?” 江糖微抬起头:“嗯?” “我、我这样哭,你都……都不心疼吗?” 江糖笑了下:“心疼啊,你继续哭,我继续心疼。” 说完,继续低头翻小人书。 梁浅瘪瘪嘴,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声音闷闷:“哼,宝宝不哭了,你是……是故意想哭死我,然后霸占我爸爸,我才、才不上当呢,哼!” “……” 她合上书,看着床上隆起的小山丘,眼底带着笑意,“可是你爸爸本来就是我的,不然你以为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胡说!爸爸不是你的!”她又带了丝哭腔,半钻出个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哀怨看着江糖,“爸爸说浅浅是仙女姐姐送给他的。” “……” 仙女姐姐。 真没看出林随州还有一颗少女心。 江糖可没少女心,她只有冷血无情钢铁心,当下面无表情拆穿了林随州幼稚的仙女谎言:“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要在我子宫待上十个月,才能顺利出生。所以你不是什么仙女姐姐送来的,当然,如果你再不听话好好睡觉,我现在就把你重新塞回我肚子里,明白吗?” “……呜……” “不准哭。” “呜……咕噜。”梁浅把眼泪咽了回去。 她满意的收回视线,不顾梁浅排斥的目光,强行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现在我要开始给你讲故事。” 梁浅拉着小被几,可怜弱小无助,“浅浅不要听故事……” “……好吧。”江糖摸摸下巴,“既然你不要听故事,那就背古诗吧,背完才能睡觉。” 梁浅听后,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质问她:“你是魔鬼吗!” 江糖佯装惊讶:“啊呀,你竟然拆穿我的真面目了,怎么办呢,现在我只能吃掉你了,嗷呜!”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成功吓到了梁浅,小家伙手忙脚乱就要往出跑,结果没两步就被江糖抓了回来。 江糖强行箍着梁浅:“背不背古诗?” “呜呜呜呜,我背我背,魔鬼妈妈你别吃我。” 小可怜一个。 江糖不同情,不心疼,甚至有些美滋滋。 “来,和我背。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梁浅乖乖的:“世上只有……”她顿下,眼神天真,“可是这个不是诗……” 江糖态度强硬:“我说诗就是诗!” “……哦。” “你把这句背五十遍才能睡。” “……哦。” 她一边背世上只有妈妈好,一边掰着指头数,江糖打了个哈欠,眼皮颤颤,最后垂下眼睑,沉沉睡了过去。 没多久,梁浅声音低下,逐渐消失。 室内灯光温暖,只听轻轻响动,男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侧身睡过去的江糖,收敛视线,弯腰把被子给梁浅盖好,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转身便要离开。 “爸爸……”梁浅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林随州回过头,女儿睡眼朦胧,模样可怜:“我想和爸爸睡。” 林随州张张嘴,本想着拒绝,可对上她那软萌的眼神时,立马不忍,到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只能今天……” 小姑娘立马笑逐颜开。 林随州弯腰把她抱起,走前不忘关闭室内暖光。 梁浅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嘴里小声嘟囔着:“爸爸我和你嗦,妈妈是魔鬼变得……” 林随州忍俊不止:“谁告诉你,妈妈是魔鬼变得。” “妈妈自己说的。”她埋在他颈窝里,闷着声抱怨,“妈妈就是魔鬼,你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哦。” “嗯好,我不会说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林随州淡定抱着女儿回屋。 梁浅早就困了,在床上翻了两圈后,直接滚到林随州怀里,四仰八叉将他紧紧缠住。 林随州向来溺爱女儿小心将她裹严实,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柔声道:“浅浅要睡觉了,明天爸爸带你去游乐场。” “带妈妈吗?” “你说呢?” “不要带妈妈,只有我们两个。”梁浅拉住他的手勾了勾,“我要和爸爸过二人世界。” 他低低笑出声,语气宠溺:“好,不带妈妈,快睡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小姑娘总算舍得闭上眼。 渐渐地,屋里没了动静。 夜色静谧。 江糖在房门外站了会儿后,转身上楼,她伸手揉乱一头长发。 游乐场? 呵,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