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大营,卢植走上早已准备好的高台营垒。
下方,是这次大战所有的部队,每个人的前面都摆着一碗酒水。
除了留守大营的辎重营,和正在归来途中的越骑屯骑两营,剩下的所有士卒,都要在这次战斗中压上去。
卢植不喜欢打仗,从小就不喜欢。
他还记得自己少年时,翻山越岭,从幽州过冀州,再过司隶,到凉州拜师马融先生。
那时候的凉州羌人连续不断地反叛,逼得他们师徒几人不断地搬家。
多好的求学时光啊!
那些本该安然恬淡的青葱岁月,就这么白白地在逃难的路上浪费掉了。
那些本该欢笑着长大,娶妻生子,走向民生百业的少年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了路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叛军贼寇,掀起战乱者,人人得而诛之!
卢植一步步地走上高台,在最高处,举起桌案上的一杯酒觞,仰头望天。
“臣,卢植,奉天子令!”
“率北军五校营,及三河骑士数万人,征讨贼子,以安天下!”
“今约战于野,企望苍天,佑我汉家儿郎,皆得胜归朝,不作他乡游魂!”
卢植手一扬,将酒觞中的酒水抛洒出去,在地面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转过身来,缓缓开口。
“诸将士!”
“尔等皆为我汉家儿郎,今为报效国家,生死置之度外。”
“苍天垂怜,天时将至,贼众将亡,而诸君必将万胜而归!”
“诸君!”
“饮胜!”
汉军士卒举起陶碗,酒入胸肠,尽化作无边战意。
“万胜!”
“万胜!”
卢植刷的一声拔出剑来,高举向天,“汉军!”
众将士齐声大喝:“在!”
战鼓声随之响起,回荡天地之间。
“出阵!”
“诺!”
静止的枪林顿时晃动起来,反射的寒光令人生畏。
各营寨的大旗随风舞动,校尉将军在最前方引领,代表炎汉的火红色在这片大地上流动,如同溪流汇向江河。
曲梁城内的黄巾军,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集结完毕,汹涌出城。
双方在约定好的十里之处摆开阵势。
汉军枪戟不停地敲击地面,配合着恢宏的战鼓声远远传开,摄人心神。
中军大旗舞动,五色令旗不停呼应,各营士兵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对面的黄巾军虽然军容不似汉军齐整,但人数却远远超出,
黄旗遮天蔽日。
代表张角的“天”字大旗,在其中格外显眼。
各方渠帅也升起了属于自己的旗帜,黄巾士卒们挥舞着枪戟戈矛,有些还拿着镰刀锄头,高呼:“大吉!”
“大吉!”
双方均按前后左右中的排列顺序分五部,标准的五军阵列。
黄巾军中抬起了车架,张角和卢植,两个主帅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脸上尽显狠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