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走到右侧深处的病床前,床后倚靠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编号“一”和病人姓名。
张燕脱下布制手套。
先是探了探患者的额头温度,又拨开他的眼睛观察眼白,接着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病人的鼻腔附近是否有红肿,还让他伸出舌头看看,最后查看两侧耳朵是否有水泡红斑之类的异样。
过程中尽量减少自己和病人的直接接触,包括皮肤直接接触和衣物接触。
大致得出一个结论后,便走到草庐正中央的桌案旁,准备找到编号为一,且名字对应的案卷。
每个案卷中间都夹着木制书签,书签尾部打孔,吊着一个小布片,上面写着编号和病人姓名。
张燕只粗略一看,便找到了对应的竹简。
抽出,摊开。
上面第一列,正清楚地写着:“一床,病者阮青岩,男,年二十六……”
后面还写了一大串文字,从他发病入住这里开始,到昨日,每日的具体情况,服用药物为何,饮食情况怎样,每一次的记录都有具体日期。
张燕在文字末尾,添上今日日期,记录下自己刚才观察病人面部五官的特点。
这也是张燕强制要求的,称之为病历,必须为每一个病人准备好。
疫情爆发的太快了,张燕不得不暂停学堂的工作,命令所有传经士紧急转职,干起医祝的老本行。
张燕自己还有黄邵裴元绍等人,只要是识字会写字的人,全部都投入到了这场紧急医疗救治行动中去。
黄巾军对这方面没有什么怨言,太平道本就是以符水治病起家的,治病救人,是黄天授予所有黄巾士卒的天职。
等他差不多写完,陈大有掀开帘子,担了两桶热水进来,每个水桶里还浮着两条手巾,和一个舀水瓢。
“督军,这水刚刚煮沸,咱们开始吧。”
张燕点了点头,捏起沸水中的手巾,稍稍挤出一些水来,再用来擦手,炙热的温度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让他的面目瞬间扭曲,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忍着擦完手,整个手都是红彤彤的,稍稍吹一吹风,感觉能用手背正常检查病人温度了,再继续查看二号床的状况,重复之前的过程。
为了尽量减少病菌的传播,张燕只能采用极其原始的方法,用沸水消毒。
至于消毒酒精,他没有时间酿造,提纯又没有这么多的低浓度酒给他可劲造。
他们身上的衣物,在之后同样要用沸水煮过,还有病床和病人的衣物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再沸水中煮过一遍。
陈大有则提起另外一个木桶,走到一号床边,舀出一些水来,倒在木盆中,请病人清洁身体,若是身体虚弱不能自己行动的,还要协助轻擦体表。
两人分头行事,一个查看并记录病况,一个则协助清洁病人体表,同时检查衣物和床被是否污秽,若有污秽,便要及时进行更换。
等两人差不多办完事了,淡淡的食物香气就透过帘子传了进来。
没过多久,黄巾火头军便端着一大锅菜粥进来,分别给各个病床上的人分早食。
等陈大有也用沸水擦了擦手,清洁了表面,两人便各自提着水桶走出病房草庐,洒了脏水,再到黄天饭舍取餐。
“督军,我们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何况还有一些传经士自己就病了,这样下去,就算不会被染上,也会累倒的!”
黄邵端着碗,来到张燕面前讲道。
陈大有知道这些信息自己不该听,不用张燕吩咐,很自觉地端着饭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