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桌后窜出白蒙蒙的一片光,闪得人睁不开眼,周梅云怪叫着冲出来朝楼梯下走,整个人就好似一个自动行走的白蜡烛!
“快!快攻击最亮的这厮!”黑夜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正在往二楼冲的强人们掣着刀挥舞着朝周梅云杀去。
周梅云虽然被自己的光刺得睁不开眼,耳中倒是仍能听声。他被这一声吼吓得一个激灵,骤然失明的人,若是冷不丁被人一吓,应激反应之下做出的事情可就再难预料了!
周梅云怪叫着,一面将手中攥着的爆炸符不管不顾的乱扔,一面业已没头没脑的冲进了人群中,骨碌碌的乱转,仿佛自投罗网。
他这是汲取了与夏天等人干架的经验,知道一旦冲进人群之中混战,弓箭手便再也威胁不到了。
平心而论,他这个想法,不能算错。然而那些强人大多是刀头舔血的汉子,都可算是老江湖,立刻就有人看穿了他的意图,大喝道:“砍他!”
乱哄哄一顿刀剑“呼啦啦”地往周梅云身上招呼,“叮”、“叮”、“叮”、“咚”……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刀劈斧凿地攻击在那层白蒙蒙的光上,惊呼声、质疑声不绝,夹杂着周梅云的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东西!”
“用斧子!用斧子剁!”
“刀剑伤不了这厮!”
周梅云扔了符,又不会肉搏,只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你他奶奶个腿,哪个王八蛋拿了大锤打爷爷!”
“跟这厮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拿大锤那家伙报复心理看来很强,跟着大吼了一句。
强人们立时一拥而上,将周梅云围在垓心,挡得密不透风,连那刺眼的白光都被遮住大半。
喻超白凄厉的大吼起来:“老云——”他手中的朴刀立刻抡得圆了!
大抵只要招式抡得圆了,大开大合之间,一举一动皆有破绽,喻超白一时情急,空门大开,立刻就有一个强人鬼鬼祟祟地往他这里递出了一刀!
白狼眼尖,急得大喊:“喻大哥!当心!”只是他此时也被围在垓心,哪里出得去?
情急之下,白狼骤然想起怀中还有周梅云送他的一物,那东西正是用在此刻。他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手一抛,这东西打着旋儿就朝那抽冷子的人飞了过去!
白狼这一掷使足了力气,“咚”一声闷响,那人软绵绵就往地上倒。他来不及庆幸,一爪就将一个围上来的家伙的脖子抓掉了大半!
噗!噗!噗!……
血花四溅,惨呼不绝,喻超白此时已经砍倒了十来个,一心想往周梅云这处冲。正要解救被多人围攻的周梅云,他的眼睛突然被白光一刺,立刻就有些眩晕。知道不妙的喻超白当机立断,一脚将拦路的桌子踢开,拉着身边的白狼就地一滚,脱离了战团。
轰!轰!……
他们二人刚刚就地一滚,爆炸声接踵而至。这爆炸的声音反馈到墙壁,又反弹回来,比之前在胡儿原上爆炸声更大。白狼的耳朵远比人类灵敏许多,此刻却成了劣势,只是第一下,他就被这巨声震得四肢乱颤,痛苦异常。
喻超白虽然暂时目不能视物,但还是察觉到了白狼的异动,他赶紧用手把这孩子两只竖起的耳朵按下去,隔绝掉部分噪音。
他一边做这事,一边扯开嗓子骂:“你又乱扔你那爆竹!不能给弟兄们提个醒吗?”
周梅云自己也被这些白光刺得看不清,他胡乱扔的爆炸符终于奏效了,围攻他的人站得又密集,哪里有不挨炸的道理?他这边的危机骤然解除,劫后余生的庆幸抽光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白光也已渐渐散开。
他周围鲜血一地,残肢断臂、碎肉、铁片炸得一片狼藉,惨呼声不绝于耳,看上去犹如屠宰场一般。倒是他这爆炸的中心有一片干净。
被这么一炸,冲到了楼下的人总算是清完了。
周梅云兴不起力气与喻超白斗嘴,他摆了摆手,做了个手势,指的却是后院。
喻超白不依不饶,骂骂咧咧的说:“你长点心吧!你那瘪犊子遁术回回都连自己人一起搞,别的不说,就那白光,差点把我闪瞎了!”
周梅云来劲了,只要一开撕,他就格外有力气。他挽起袖子,唾沫四溅地反驳:“小鱼,咱们熟归熟,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你可以说我长得丑,不能否认周哥的遁术耍得确实溜!”
喻超白压根不想跟他对线,纯是出于兄弟之间的关心吼了一句,男人之间的友谊,不就是如此么?他听到周梅云反驳,也怕周梅云脑子犯轴,只用是手指了指白狼。
周梅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白狼呆呆的趴着,似乎吓得呆傻了。原来白狼之前被就爆炸巨响吓得四肢颤抖,可怜他一头狼,听觉原本就远比人类更加灵敏,常人耳中的巨响,在他耳中简直就是山崩地裂一般,没有吓得即刻逃走,已经是他极重义气的体现,只是心理上的难关还可以克服,这生理构造上该承受不起,还得承受不起。他此时目光呆滞地趴着,嘴唇嗡动,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周梅云闭了嘴,喻超白打了个手势:“老云,你来照顾狼崽,我去后院看看。”
白狼勉强笑了一下,这孩子的人身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的模样,这么一笑,看上去着实令人心疼。白狼笑着说:“可怜,我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
周梅云在他头上轻轻削了一下,笑骂:“你还是闭嘴吧,看你喻弟怎么收拾这帮人。”
喻超白寻到了自己的朴刀,一边朝后院走,一边纠正:“是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