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这样的草根海贼,不可能有买铜的渠道。
唯一的办法只有融铜钱。
宋钱铸造精美,是流通天下的硬通货。
为了避免国内铜钱流出国外,官府有明文规定:“铜钱阑出江南、塞外及南蕃诸国,差定其法,至二贯者徒一年,五贯以上弃市。”
偷运铜钱出境是要砍头的!
郑广他们攒了这么多年,库房里才存了一千多贯铜钱,估计还不够郑庆铸六门火炮的。
不过郑广、林七和萧恩三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异口同声说了声:“干!”
能在千步之外取人性命的武器,对这些刀口舔血的海贼来说诱惑太大。
一分钱一分货,对于杀人的家伙事,他们是绝对舍得花钱的。
更何况郑庆在介绍火炮的时候还用上了“革命性”和“划时代”的词语。
很快一群人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讨论“革谁的命”和“划谁的代”的问题上。
只有郑庆默默不语。
没文化,真可怕。
…………
准备运往泉州的货物早已装船完毕,但前几日忽然邪性的起了西北风。
一直守在船上的苏四狗愁得没事就想从脑袋上揪几根毛,他养的四条狗已经有两条变成了秃子。
等到老天爷恢复正常,重新刮起南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十五了。
派去澎湖的两条快船并没有传回发现叛徒的消息,对于现在的蛟龙寨来说,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寨子里的众人便都稍稍安下些心。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出航前的送行也一样照旧。
郑庆也会跟着苏四狗和萧恩一起前往泉州。
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他不是在船上就是在流求的寨子里,没品尝过闻名天下的美食,没见识过人流熙攘的夜市,更没体会过热情奔放的花魁小娘子……
这让他一直怀疑自己究竟是穿到了宋朝,还是像楚门一样被关进了摄影棚。
自由的鸟儿是关不住的。
萧桂英和郑广在郑庆身边唠叨不停。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果不是长相差异太大,郑庆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两个的私生子。
把一包沉甸甸地盘缠塞到郑庆手上,萧桂英又帮他理了理衣襟,含笑嘱托道:“阿庆这次去泉州,看到什么喜欢的自管买下来,咱家现在有的是银子,不能委屈了自己。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千万别给我们带什么东西……”
一旁慈父状的郑广立马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这可不能听你嫂嫂的,不带礼物那是没礼数。”
说罢他掏出一张单子塞到郑庆手里。
郑庆有些想笑,又不想拆穿这两个人的双簧,差点憋出内伤。
兄长和嫂嫂这对组合的默契,也不知道是被揪了多少次耳朵才培养出来的。
瞟了眼手中的采购清单上密密麻麻罗列的胭脂水粉,郑庆咧了咧嘴:“兄长放心,一到泉州我就去办,定不会少了一样。”
萧桂英笑容变得有些腼腆,以郑庆的智商,显然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看破不说破,自己这个小叔子眼力劲可比身边的夯货强太多。
伸手在郑广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继续对着郑庆叮嘱道:“男人嘛,趁着年轻要多去见见世面,苏掌柜和……咳,逛……青楼的时候,你不妨跟着一起去,不过切记咱们有钱,要点就点花魁,千万别像你兄长那样,第一次进青楼找人家老鸨子作陪!”
“哈哈哈哈哈……”郑庆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嫂子是哪扒出来的这些陈年旧事,有了这个把柄,兄长估计一辈子都要被嫂子压在下面了。
除非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