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青井碎枝红唇开合,反问道:“看着不多像?”
“是不多像...感觉管家要比他还年轻一些呢。”瑟提如实答道。
管家石村太郎虽然两鬓斑白,但胡子每日修剪得很整齐,三七分的绅士短发也看得颇为精神;可刚才的老年武士石村小次郎就完全不同了,胡子留的老长,长发在脑后束起,虽也是斑白,但根据那苍老的外形,总感觉年纪要更大些。
但根据二人的名字,石村太郎,明显是家里老大的意思,小次郎就更不用多解释了,所以瑟提才能根据名字猜出二人的关系。
——因“大郎”是日本人的祖先的名字,所以日本人对于老大的取名不叫大郎,而是“太郎”。
————不是姓武,天天喝药的那个大郎...
听到瑟提的疑问,青井碎枝似也回忆了片刻,才说道:
“确实,四爷...石村小次郎看着年纪虽然不小,但实际上他比石村老爷子还要年轻近十岁。”
她顺口地称石村小次郎为四爷...只是紧接着便神情稍微黯淡,改口直呼起了名字。
尽管这神情变化转瞬即逝,但瑟提敏锐察觉到了。
有故事...瑟提没有鲁莽八卦,而是惊讶地应了声:“十岁?我还以为他俩同岁呢。”
“是啊。”青井碎枝又抽出了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挂在了红唇上,于座椅旁摸索着打火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瑟提却一眼看见,在她饱满的臀儿后面,被风衣衣摆盖住。
于是瑟提单手入肉潭,将打火机夹出,递给了青井碎枝。
后者自然接过,没有道谢。
点火。
吞云吐雾片刻,伴随着灰色的烟雾与窗外的星辰光辉,青井碎枝突然扭头对瑟提问道:
“你相信这世上有地方能加速衰老吗?”
我最开始不相信,可随着这几天对于自己半兽之心还有数据化等等金手指的切身体会后...
再加上刚才老年武士石村小次郎那明显不是普通人的手段...我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的不一般...
瑟提认真点头道:
“我相信。”
“哈哈!”青井碎枝却突然笑不可仰,似乎是被瑟提那真诚且呆呆的模样给逗笑的,她调侃道:
“你刚才的样子真要录下来,是真傻真呆啊,世界上居然还真有人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太搞笑了吧。”
——就如十几年前的她一样。
紧接着青井碎枝把才没吸两口的香烟直接捻灭,坐直身子,饱满的大灯越发陡峭,她心血来潮道: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随口说说吧。”
“可...组长咱们该到了......”飞帽小秘这时幽幽地提醒了句。
青井碎枝丹凤眼骤然锐利,呵道:“停车,滚下去等着!”
“嗨!”飞帽小秘赶忙停车,连滚带爬从驾驶室逃了出去,站在车外,很快恢复正常,开始尽心尽力地站岗——明显是故意避开。
后续青禾组六辆同样黑色的轿车,也纷纷靠边停车。
青井碎枝这才神情稍霁,斜了眼瑟提,问道:“还想听吗?”
“想。”瑟提真诚答道。
青井碎枝冁然而笑,女强人的气场顿消。
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她回想了下,说道:
“那大概是我十三岁发生的事情吧,那时我还在上中学,很无忧无虑,每天唱唱卡拉ok,教训教训流氓,收收周围学校保护费...哈哈,扯远了。
“有一天我放学回到家,发现时任青禾组组长的父亲正准备出远门。
“我至今都不清楚那一次远门,父亲具体去了哪里,但他却豪赌般,几乎将当时青禾组的全部主力都带了过去,只留下石村老爷子等少数的核心成员,用来堪堪维持青禾组的运转。”
青井碎枝的思绪也飘往至了中学时分。
她继续说道:
“半个月后,父亲回来了,可他的身后,却只带回来了十三个人!”
“当时你们青禾组主力有多少?”瑟提插嘴问道。
“除去多如牛毛分插在练马区角角落落的外编人员,当时被父亲带走的核心主力,至少有百人。”青井碎枝答道。
百人只回来了十三个人?这是去了什么鬼地方啊...瑟提感慨句:“这损失真够大的,那时候你们青禾组岂不是元气大伤?”
青井碎枝摇头道:“不,恰恰相反,从那以后,青禾组才真正达到顶峰,达到了我倾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巅峰。”
瑟提:???
青井碎枝没有理会瑟提的诧异,她继续说道:
“当时父亲回来后,我敏锐地发现他变老了不止十岁,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多了,原本锐利让人难以直视的眼睛,也多了股年迈的柔和...
“不仅如此,跟着他回来的那十三个人,也全部都不同程度的衰老,且手中的枪械也变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比如石村小次郎,他原本是个使枪的好手,却忽然拿了把武士刀回来。
“还有梅子姨,她是那十三人中唯一的女性,也变得神神叨叨,天天念叨着什么鬼神,一大把年纪的千人斩选手,居然喜欢上了象征净化与纯洁的巫女服,天天穿着臭美。
“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战斗力都变得极强。”
满脸褶子老阿姨的巫女服...瑟提只是一想象,就疯狂起鸡皮疙瘩。
随后瑟提询问道:“所以刚才石村小次郎那堪比瞬移的刀法,是从那个神秘地方回来学会的?”
“应该是。”青井碎枝点头,道,
“不过石村小次郎的情况比较特殊,待会再解释吧。”
她停顿片刻,继续讲述道:“之后几年,青禾组就越发壮大,几乎快统领了半个东京的黑帮…噢,那个年代的东京黑帮还不似如今这么复杂,谁拳头大就是老大,扩张全靠武力,因此青禾组当时可谓战无不胜。
“...但好景不长。”
青井碎枝停顿了会,道:
“我父亲在那时突然因病而亡。
“等他死后,疾速扩张的青禾组自然群龙无首,从内部开始分裂,乱了起来。
“其余被青禾组欺压过的组也纷纷趁此联合起来反抗,不仅把青禾组压迫回了练马区,还一个个扬言要就此灭了青禾组。”
念及当年的至暗时刻,她低头就又要找烟。
犹豫半晌,却并没有点上,而是抬头仰望着窗外星辰,张了张口,没有再念叨往事,而是叹息道:
“是啊,我那父亲死得太早,只给当时十七岁的我...留下了青禾组这么个烂摊子。”
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耀目刺眼的灯光裹挟着银白色的月光,悄然洒落在青井碎枝的身上。
瑟提扭头望着她的冷艳侧颜。
眼前的大灯黑皮组长,仿佛不再是个统领黑帮的女强人,而是个从小承受着莫大压力的脆弱女人。
瑟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应了句:
“是嘛,我那老爹也差不多,欠了一屁股债,人却逃走了,只留下我和老妈老姐相依为命,拼命工作,来偿还债务。”
“呵呵,那咱俩还挺同病相怜的。”青井碎枝回头自嘲一句。
随即不再开口。
二人陡然陷入尴尬的沉默。
这辆青禾组的轿车隔音很好,听不到外头呼啸的车流声,能听到的,只有瑟提与青井碎枝轻轻的呼吸声。
终于,还是瑟提率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