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晚充分感受了“母爱”之后，孙碧娟接下来几天都老实了很多。

没有再和秦慕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经常坐在秦慕楚旁边，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

起初秦慕楚还不在意，装作没看到。

但时间长了也有些瘆得慌。

这小丫头不会黑化了吧？

黑化了也是你妈打得你，关我什么事？

秦慕楚小心地看了孙碧娟一眼，拿出剧本给她讲戏。

“娟娟，后面有场戏你得哭出来，你爸爸要被带走行刑了，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能演好吗？”

孙碧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秦慕楚。

恰好这时，杨蜜走了过来，摸摸孙碧娟的头，笑道：

“娟娟，你妈妈刚刚在找你，快过去吧，在三号场那儿。”

孙碧娟现在听到“妈妈”，屁股就隐隐作痛，立马小跑着离开。

秦慕楚见这小丫头终于走了，松了口气。

“啪”得一声。

秦慕楚捂着后背，痛得呲牙咧嘴，骂道：

“杨蜜，你又犯什么病！？我哪惹你了？”

杨蜜眉毛一竖，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大的人了，骗人家小姑娘，害人家挨了一顿揍，你良心不会痛吗？你有良心吗？啊？”

说着，还不停用手戳秦慕楚胸口，似乎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说到这个，秦慕楚也有些心虚，不看杨蜜，转头盯着监视器。

“你不要乱说，我告你诽谤啊！”

词很硬，就是底气有点不足。

“还装，娟娟都和我说了，就是你使得坏！骗小孩子，你真不是人！”

秦慕楚见抵赖不掉，立刻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了，她还找你告状？”

“那当然，这几天晚上我们三个都是在一起玩，打打牌，斗地主，娟娟和茜茜输我……”

“茜茜？哪个茜茜？”

秦慕楚一愣。

杨蜜表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就是，就是我的助理啊，那天晚上你不是在旅馆门口见过的吗？”

秦慕楚回想起那天在旅馆门口包的严严实实的女生，点了点头，但觉得有哪里不对。

“导演，东西都布置好了。”

副导演跑了过来。

“好，我马上去。”

秦慕楚拿起喇叭和包，也顾不上杨蜜的异常，匆匆就向拍摄点走去。

杨蜜看着秦慕楚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吐了口气。

差点嘴瓢说漏嘴了。

……

“卡！

化妆师补妆，我们再补一条。”

秦慕楚拿着喇叭喊道。

今天这场戏是电影的一个情感高潮，父亲李龙九被执行死刑，和所有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秦慕楚对这场戏的要求很高。

十分钟后，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就绪，秦慕楚拿起对讲机。

“三，二，一，a！”

柔和的光线从窗户洒下，美好的有些梦幻。

七号房里，六个大人，一个小孩，围坐在桌子边吃饭。

五个犯人一脸愁容，唯有李龙九父女像往常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吃完这顿饭，李龙九就要被执行死刑，而今天，恰巧也是女儿李艺胜的生日。

犯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生日蛋糕和礼物送给李艺胜，年幼的她还为收到礼物而开心。

“爸爸，谢谢你让我好好生出来。”

李艺胜慢慢跪在地上，给爸爸磕了个头。

在生日这天，感谢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李龙九有点不知所措，六岁智商的他还没有女儿懂事。

还是一旁的监狱老大拍了拍他，提醒他也该说两句。

李龙九看了看四周，笨拙地也给女儿鞠了个躬：

“能成为爸爸的女儿，谢谢你。”

……

秦慕楚死死地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无论是演员表情，还是灯光冷暖。

良久，才吐出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卡，这一条过了！”

他站起来大喊。

场务连忙走过去收拾道具，摄影师们也架起摄像机，奔赴下一个场景。

演员们也都送了口气。

这一场是他们电影拍摄以来最难的一场，秦慕楚一连串拍了几十次。

每次都是“情绪不够、灯光太暗了、再补一条……”。

孙碧娟因为基本没轮到她说台词就NG了，一直坐着不动，没受什么影响。

几个大人都被磨得有点垂头丧气，状态都没有之前那么饱满。

殊不知，这是秦慕楚故意的。

因为这场戏他要的就是演员们死气沉沉的状态，来体现李龙九被执行死刑后，所有人的沮丧和难过。

而李艺胜年纪小，不明白死亡是什么，仍然为过生日而开心。

两种氛围更能形成对比。

秦慕楚准备转场去下一个拍摄点，就听到身后有轻轻的抽泣声。

回头一看，是杨蜜和她的助理。

助理仍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个眼睛。

两个女生靠在一起，泪眼婆娑。

“娟娟太懂事了，他还不知道爸爸就要死了，呜呜……”

“是啊，爸爸也好心酸啊，尤其是感谢娟娟能成为她女儿……”

两人一边抽泣一边看着监视器，不时抹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