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唐朝的官方最高医学管理机构就是太医署,必须经过他们认同的医学理论才敢教出去。
否则,庸医比屠夫杀人更厉害,锯左脚能把右脚锯了。
不要笑,这是真实的医例。
丛部是杂书,可以与佛道一同束之高阁。
大方向定了吧?
史部,范铮突起心思,要加入《竹书纪年》。
“恕学生不敢苟从。《竹书纪年》从晋朝出土,因为古今字体差异、残篇等原因,版本都有好几个,从禅让到逐前君主都有,采信哪个?有《史记》这种成体系的史料不用,采用尚有争议的《竹书纪年》,会让当年的先生与同窗笑死!”
意外地,郦正义格外坚持,一张脸拧巴得像扭过的抹布,更丑了。
看着范铮气鼓鼓的模样,糜斐赶紧打圆场:“坊正!郦正义不谙世事,给他一个机会,我劝劝他!”
糜斐用力拖着郦正义走向墙角,郦正义高呼:“宁死,不可改!”
这都整出了后世上刑场的戏码了!
范铮无力地挥手:“就这样吧。”
郁闷,想加点私货都不行。
这些教书匠,咋倔头巴脑的呢?
不过,好像这样倔强的先生,用起来才放心,不用担心胡来?
事后,糜斐悄悄向范铮告罪,说这个郦正义,真才实学是有,甚至当初县学还想过招他当助教,可因为倔脾气不肯退让,才沦落到为人代写诉状。
之后,又因为代写诉状抢了司法史的买卖,脾气还死硬死硬的,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当然是遭受了社会的毒打——再也不准他代写诉状。
因为现在并没有专业的讼师行业,诉状一般是司法史额外的财路。
诉师这个行当,虽然早在春秋就有鼻祖了,但此时连写诉状的人都极少,北宋才正式发展,明清才大盛。
唐朝初期一个尴尬的现实是,官吏体系严重缺人手,所以一般的读书人,只要稍微有点关系,流外官捞不着,捞个刀笔吏并不是太难。
至不济,混个博士、助教、私塾先生,也比在衙门外写诉状稳定得多。
虽然衙门也没霸道到不许外人写诉状,可你好歹会做人嘛,好处给不了,好话来上两句也行。
啥都不行,还死倔,当然是这下场了。
范铮忍不住哈哈大笑,稍稍郁闷的心情变好了。
之后,范铮听了一堂郦正义的课,讲个三皇五帝的故事,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讲得铁小壮都听懂了,确实有两把刷子。
还真是个天生的教书匠!
好吧,一天三十文的价钱还是值了。
另外,郑重提一下,无论是书写于纸上,还是随手的板书,郦正义的风格都端正平稳,有点欧阳询的风采,不像他的性格。
是谁说的字如其人?
怕是赵佶、蔡京能笑活过来。
历史上的奸臣,李林甫也好,李义府也罢,有几个书法不好的?
甚至,人家李义府的诗才还极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受名声所累,李义府的诗在整个唐朝也是顶尖的那批。
所以,不要拿才华与人的品性划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