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织了天地至谎,骗了他人,却不会骗了自己,无论是姜默舒还是郑景星,都是当年那个落天而至的它天凡胎,于最开始的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来破劫中命数,来赏乾坤大千,也来见青山如是。
修宜觉僧、缺冽仙尊、轩鹏仙尊……还有一众元神,看着郑景星肃然的面容,已然明白金玉麒麟已经下定了决心。
轩鹏仙尊缓缓摇了摇头,眸子中多出一抹懊恼怅然,
“是我错了!
金玉麒麟始终是金玉麒麟,如英道子始终是如英道子,颜色始终不改,既然敢掷命于劫中,又岂会选择缓缓熄灭?!
于劫争中潋滟,如露如电,却绝不会选那或许两全!”
血海元神也是喟然叹息,陷入了沉默,他有化归血海的经历,自然清楚刑天之主所冒的奇险何其恐怖。
似向着无休止的渊劫,似向着不圆满的天地,发出了烈烈的咆哮,
哪怕掷下了性命,也要说个“不”!
万千雷霆之中,铮烈道子静静而立,无悔洒下了周身精血,抛向了浩瀚的雷海。
旋即道子抛弃的一切,皆是被雷霆殛为了飞灰,雷霆倒是愈发凶悍了,似乎这点精血根本不能平息天地的愤怒。
“便是这精血,也是呈诚于神魔,与你何干,而你又能奈我何?”
姜默舒淡淡出声,凶狠的雷霆四下乱劈,如奔如驰,灼灼的雷光似是为神魔道子染上了奇光异彩,难改其心,难陨其命。
良久,麒麟金柱之中,无论凡胎,还是修士,又或是围观见证的圣尊,皆是静寂无声,仿佛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殷切的期待着,焦急的等待着。
掷命来邀神魔有诚,神魔可愿于劫杀争?世间皆见如英铮铮!
倏地,神魔道子昂起头来,眸子中有着凛凛若冰的决然,而道子头顶的玉色昙花已然化为了血色,似赤色的红莲,如灼灼的烈火,点点血色星屑喷薄而出,洋洋洒洒,似是杀劫中最为深沉的期待。
姜默舒沉沉叹了口气,鼓荡起周身所有的道力,这是他的诚,也是他的真,是他所有的不舍,也是他所有的期盼。
轰!
七个身影骤然出现在他的四周,恐怖的杀性顿时出现在天地之间,似劫中含笑入局,似杀中淡然入座,似偏要强求心中予夺,似嗤笑不认任何因果。
而在道子的四周,妖魔鬼怪四性亦是爆发出诸般异象。
巨大的白象,洁白如玉,周身却是布满了道道裂纹,似是已然破碎的琉璃,巨大的妖瞳宛若生前,却是再没有了半分凶傲,仿佛甘心而淡然,似是如了心意,似是得了圆满。
六根玄黑的象牙却是依旧锐利,至镇至刚之性正在其中蜿蜒流转。
幽幽的鬼雾之中,诸多的妖王和佛子正在其中哀嚎不休,苦苦挣扎,甚至其中不时还会显出几位圣尊的残魂,正在深受苦刑,不得解脱,不得超脱。
拯灵、浮生、鄙命、心典四位天子的法体,爆发出恐怖的气息,陨落的天子已无自在之形,面容各有喜怒哀乐之相。
煌煌的光华变幻不休,有那村落炊烟袅袅,有那情侣花前月下,也有修士与妖王彼此拼杀,更有各家天宗诚誓麒麟之前的故事,甚至显出了各域金柱逐渐外扩的光景……诸情诸景,皆是人道之中的美好与铮铮。
足以为神魔所赏,足以为赤诚所证。
神魔道子笑了笑,想要终结渊劫,关键不是诸脉大自在天子,也不在各大妖廷,最为关键的却是在虚天这件奇物之上。
就如一个坚固的牢笼,将麒麟天困锁在内,不得挣脱。
要想终结渊劫,一来要杀尽所有的妖族和天魔,二来便是要将虚天破开,否则,麒麟天只能一次又一次等待着天魔或妖族的入侵。
而在他所能选韵的神魔之中,谁又有开天之威呢?
他不求拥有无上神威,但哪怕摄得那位开天神魔的一丝神韵,也足以破开这麒麟天的牢笼,予这方天地,予这天地中的亿万人族,一点光明,一线前路。
轰!
恐怖的气息骤然出现,将妖魔鬼怪四性灵材一裹,而姜默舒的七魄却是慨然踏入了其中,缓缓化为了流光,成为了神魔凝体的资粮。
丝丝血色的星光垂落下来,绘出两个玄奥的符文,正是“命昙”二字。
刹那间,整个天地骤然一黯,似是发出隐隐的悲鸣,无论虚天中的大自在天子,或是各大妖廷的妖圣,甚至是诸根金柱所属的亿万凡胎,皆是被惊动了。
以诚来邀,当诚来见,摄得神魔韵,炼得神魔形,顺了开天意,全了魔执心。
姜默舒笑了笑,也淡然踏入了那片无名无状的大恐怖之中,似一尊赴战的神魔,似一个赴死的凡人,口中却是漫吟出声,
“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神于天,圣于地!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首生盘古,后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开天辟地者,盘古!
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
体生万物者,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