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默舒已然呈了他的神魔之诚,我若为人皇,也绝不会放过这等气运勃发的机会。
眼下这波攻势,绝不会弱于北疆劫争,若是顶不住,妖廷危矣!”
此言一出,两位明凰当即色变,眸子中尽是难以置信之意,“情况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了么?”
迦云真轻轻点了点头,面容上无比认真,“通知剩下的明凰尽数落天,后面这一仗将是本次渊劫的关键,容不得有任何留力。”
两位明凰同时一怔,愣了足足十息。
“明白了!”第三明凰点点头,决绝的仙音却是响彻在殿中,“对面有神魔之诚,我妖廷亦有求生之挣,无论如何,云真,谢谢你!”
“明凰,是我要谢你,谢谢你信我,也谢凤廷信我。”怅然的回应幽幽响起,似有那么多的遗憾,不可言,不可说,尽数湮灭于劫争之中,或随逝水飘零于远,终不得见。
旋即,迦云真转过了脸庞,静静看着第十明凰,“趁还有时间,你我成婚如何,无论如何,我很是感谢你在意我。
我御心太多,心有疯魔,委实不是良配,也不知你愿不愿意受这委屈?”
“真的?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巨大的欣喜攥`住了玑啼的心神,仿佛置身梦中,迷迷糊糊不敢相信,喉咙中似是堵了一块石头,出声磕磕绊绊。
“傻`瓜,我便是再蠢,也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迦云真淡淡一笑,旋即抬手轻轻拭去了第十明凰玉颜上的眼泪。
玑啼以玉`指抚上了玉容上的温暖手掌,轻轻`握紧了半分,温柔一笑,凤目弯得跟月牙儿似的,却有清泪盈盈而出。
……
高若山岳的神魔立在麒麟金柱之前,犹如坚刚的撑天之柱,将迢迢山水望尽,将万般风月看穿,于天地中留下了难以消抹的痕迹。
不知执之所起,却一往而深,许是早就蕴于血脉,许是早就刻于白骨,许是早就烙于魂魄……
前身为凡胎浊骨,此身称刑天之主,其实都是玻璃万顷画不如,迷了归途,又撑入劫中深处,不求得渡,知它是命数伐我?我伐命数?
金倌染长长叹息一声,神情之中严肃无比,目睹了似是开天的一幕,凝视过神魔的双眼,她对于日月之性再无半分疑惑,元神前路上的迷雾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作为天地中极少清楚天地至谎的人,作为天分最高的神魔之主,她甚至怀疑自己大哥就没有做不到的事,神魔一道的前路居然真的被破开了,她自然明白眼前这一幕何等震撼。
哪怕舍弃人身,哪怕掷命来赌,也有必须要做的事么?自家这大哥自入道以来,似乎就对很多物与事看不顺眼,这些看不顺眼的,已然大多被其陷落于劫争之中了。
只是不想变了初心……这是姜默舒亲口告诉她的答案,想了想,神魔道子又补了一句,“我所求,不过一个喝茶赏霞,若是这样都容我不下,一定是这天地乾坤有瑕。
既能神通映心,又可寒刃在手,谁怕?!”
无数次,金倌染都极为庆幸自己被带到了命昙宗,若是被北疆佛脉带回,接受了传业寺的传承,怕是已然身死道消,她并不怕身死道消,只是那般的命数实在有些不堪……
世人皆为如英道子抚掌而赞,对于金曦之主,更是没有任何圣尊敢于小觑,不过她却知道,若论天地中的如英道子,自己只能排名最末。
前面还有窥真魔皇,还有自家大哥与他一众的伪身。
金倌染看着巍峨的神魔,不禁轻轻`咬了咬嘴唇,她丝毫不怀疑麒麟天一定会变得明净清丽,只要被自家大哥以无边血色洗过——不过这丝毫改变不了其偷偷耍懒的本性,无论刑天之主又或是金玉麒麟。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神魔之主了,而且执掌命昙宗也这么久了,也该学着编织天地至谎了!
那些伪身能唬住天子和妖圣,不能轻易放弃!喏,这是化身之宝,可别露了破绽!”
郑景星将骨玉交到她手上之时,分明是满脸的坏笑,“本体心高气傲,祭炼神魔非要炼个大的猛的,结果忘了这盘古神魔只能长,不能缩,眼下却是变不回来了!
我事情太多,可没办法东奔西跑,去将那些葫芦与瓢尽数摁住,所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不就是女扮男装么!
我身为金玉麒麟,还扮过沈采颜呢,我有抱怨过么?”
金倌染只觉得一记雷霆劈下,将她劈得晕乎乎的,恍恍惚惚间,手中便多出了一件物事,似是温润。
“公孙无止和姬催玉再不出关,怕是要惹人怀疑了,加油,我看好你的……”幽幽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落入眼中的,却是金玉麒麟匆匆离去的背影。
事情太多?
金倌染不由地撇了撇嘴角,倒也没有反驳,眼下人族各域已然如一件即将激发的法宝,正在全力调动道力,似要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目标正是妖廷。
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汹汹的劫争并未停止,反而是愈发激烈了,似是人妖两族已然摩拳擦掌,正要煌煌劫争一场,为这麒麟天绘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血,以怒,以挣,以命……
金倌染掉头看向高达千丈的神魔战躯,微微颔首一礼,她知道自己的大哥一定能看见。
因为哪怕再烈的风,也不能动摇他的身躯,哪怕再厚的云也不能遮住他的眉眼,无论妖圣或是天子,都难逃杀劫,这亿万的有情众生,皆是会变了命数。
只在他愿!
巍峨神魔的嘴角微微咧了开来,似是弯起了若有若无的弧度,刹那之间,罡风搅动,已然将飘渺的云霞吹散开来。
神魔巨大的瞳孔中,印出了灵慧女修的身影,眸子中似是在偷笑,似是在期许……
三百年的劫争梦,似是水月空,怅然与谁同,独听天地悲鸣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