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身道服脱下,换了一件长款羽绒服的道士陆纺,推门走进三刀酒吧,与一个正要往外走的消瘦男子,擦肩而过。
出门时,宁川的注意力被一伙高声喊叫的赌徒所吸引,也没注意到这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眼神有些鬼祟的年轻男子。
陆纺与宁川,时隔十四年的再次相遇,就这么草草收场。
将脸的下半部隐于棕色长围脖中的陆道长,走到酒吧中央后猛地站住,然后回头看去。
刚才与自己相向而行的那个男子,已然出了酒吧。但那张病态苍白的脸,却被他牢牢记住。
心有所感的陆纺,往回小跑几步,推开那扇大门,再往外看去,已然不见了那人踪影。
顺着敞开的大门,风雪呜呜灌入酒吧内,引得酒客们一阵埋怨。脾气不好的,已经指着这个陌生面孔破口大骂了。
陆纺赶紧将门关好,然后跟这些酒腻子赔着笑脸,连声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如此怂软,也就都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
陆纺一边往吧台走,一边解下围脖,露出他那张英俊的面庞。
正在擦酒杯的酒保,扫了他一眼,目光一凝。
看到那张又白又嫩的俊脸,他就知道,这人绝不是本地人。换个说法,就是他绝不是沦陷区的幸存者,只可能是从哪个基地市来的,大概率是盛天。
因为生活在沦陷区的人,无论身份高低、实力强弱、年龄大小,脸上都有一抹擦不去的沧桑感。即使是刚刚四五岁的孩子,眼神中也都含着无法形容的麻木。
但这个人,看他的气质,就知道是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眼神清澈,带着好奇的光芒,扫视着酒吧每一个角落。
“来杯酒。”陆纺坐到吧椅上,将围脖叠好放在旁边,搓着手说道。
年轻酒保心中没有缘由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冷硬道:“什么酒?”
“什么酒是特色?”
“没有特色。”
陆纺被噎了一下,讪讪道:“来杯烈的,能驱寒就行。”
酒保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微微上扬,然后转过身去,倒了杯最烈的伏特加。
倒酒时,他有意用身躯遮挡,不让客人看到酒瓶。
酒瓶标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96%”。
“您要的烈酒,请慢用。”
酒保将酒杯端到陆纺面前,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客人。
按照习惯,他本应转身去忙别的事,但此时,他只想慢慢欣赏,那一杯酒入喉后的精彩节目效果。
陆纺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担心杯里的透明酒液是不是掺了水。
结果半杯酒入口,陆纺如同被石化一般,连眼球都不动了。只有那白净的脸,血色在上面快速蔓延。
酒保作为始作俑者,笑呵呵道:“怎么样先生?这杯酒够烈吧?绝对御寒!”
三秒钟后,终于承受不住的陆道长,将这一口酒液原封不动地喷了出来。然后一条胳膊拄在吧台上,弯腰剧烈咳嗦。
“先生,要不……咱换一杯?”
“换换换……”陆纺捂着嘴巴狼狈道。
“那之前那杯的钱?”
“照付。”
“好的。”
这次酒保没再戏耍陆纺,倒了杯普通度数的威士忌,就要转身去忙自己的。
“哎?兄弟,跟你打听个事。”
酒保眉头一皱,警惕道:“什么事?”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个兄弟往外走。很瘦,脸色不太好,他是你们这儿的常客?”
“抱歉,三刀酒吧从不泄露客人隐私。”
陆纺顿时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压在酒杯下面,推给酒保。
这一沓联邦币,足有两三千元。
“那我就买一瓶酒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酒保将钱点了一遍,然后收进柜台,“要什么酒?”
陆纺一愣,“都可以……”
年轻酒保转身去酒柜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挑出一瓶未开封的红酒,递给这个出手大方的客人。
两人相对沉默,终于陆纺忍不住开口道:“那我问你的那个人……”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三刀酒吧从不泄露客人隐私。”
陆纺盯着那瓶自己买来的红酒,一时无语。
“那个……是这样,我不买酒了,刚才那些钱,是我给你的小费。”
他相信,说的如此明白,这个愣头青总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结果没想到年轻酒保将红酒收回酒柜,然后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就多谢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刚从这出去的瘦子……”
“抱歉,三刀酒吧从不泄露客人隐私。”
“你把钱还我!”陆纺恼怒道。
“抱歉,三刀酒吧概不退还小费。”
就在陆纺准备发作之时,酒吧大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三个气质与此地明显不符的硬汉。
仅看走路姿势,就知道他们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外面那些盛天来的所谓正规军,与这三人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陆纺以手扶额,用只能自己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
“这帮甩不掉的牛皮糖啊……”
这三位,自然就是陆敖的手下,FMB七组成员。